推开门，漆黑的房间里，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如室内，借着朦胧清冷的月色，站定床边，低眸，看着熟睡的少女，男人本就没什么温度的子童，瞬间降到了冰点。

幽冷的视线，在黑暗之中，一点点描绘勾勒少女的脸部线条。

“学长，我给你生个猴子，好不好？”耳朵里回响着少女娇俏明媚的声音。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紧捏成拳。

“顾知夏，孩子是我最后的底线，如果你真的拿走了孩子……”声语消弭，唇线紧绷成了一条直线，上牙齿和下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了一起。

顾知夏翻了个身，发出细微的声响。

窗外，冬风凛冽，从窗户的缝隙漏进了室内，开了暖气的室内显得有些凉意，关上了窗户，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室内一下安静了。

一朵雪花飘落在窗台边，万籁俱寂，夜色深暗如墨。

-

翌日清晨。

昨晚睡得很香，顾知夏醒的很早，睁开眼睛的时候，手朝着床的另外一边一摸，空空如也，顾知夏愣了一下，然后撑着手臂，坐起了身。

还没有洗漱，顾知夏就起身去了客厅，往常这个时候，容景会在厨房做早餐，澈澈在客厅里咬自己的尾巴玩，顾知夏走出房间，客厅里空空如也，就连澈澈也不见了，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

顾知夏皱眉，摸出手机，一边打字给容景发送微信消息，一边朝着房间走回去。

洗漱好了，拿起手机，容景没有回复，顾知夏换好衣服，去客厅看了一圈，发现澈澈的狗窝和食盆，全都不见了。

“澈澈！澈澈！”顾知夏叫了两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顾知夏有些着急了，咬着下唇瓣，拿出手机，打给了容景，电话那边，传过来一阵忙音。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容景突然就把澈澈带走了？

顾知夏强忍住想哭的冲动，不断地打电话给容景，电话那边，始终是无人接听。

“容景！你这个混蛋！”

活了这么大，顾知夏第一次慌了手脚，脑子里一片乱麻，什么都想不出来，只好打给了乐瑶，乐瑶刚睡醒，听到顾知夏着急的语气，瞬间就清醒了。

“什么？容景突然带着澈澈走了？怎么会这样？”

“早上起来就看到了，昨晚还好好的。”顾知夏的语气里已经透出了一丝哭腔。

“知夏……”顾知夏的语气，让乐瑶听得有些发愣，“你该不会对容景动心了吧？”

顾知夏怔了怔，“怎么说？”

乐瑶也说不上来，“先去CV金融看看容景在不在，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乐瑶握着手机发愣。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顾知夏这幅样子，好像不是那个理智镇静的她了，容景这个钢铁直男，怎么就撩走了知夏的心呢。

-

CV金融顶层。

电梯门打开，安颜正在敲着电脑办公，看到顾知夏的出现，安颜错愕了一下，霍的站起身，挡住了顾知夏的去路，“顾小姐，你想干什么？”

“我找容景。”顾知夏绕开安颜，大阔步地走过去，推开了办公室厚重的木门。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清晨明媚又清寒的太阳光，落在男人的身周，犹如撒上了一层澹澹的金粉，完美的九头身比例，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充斥着男人野性的性感和魅力。

顾知夏愣了一秒钟，然后站定，“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

寂静的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寒气。

“发生了什么？”顾知夏心底开始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这个问题你要问你自己。”男人转身的瞬间，太阳光折射，刺了一下顾知夏的眼睛，顾知夏眯了眯眼睛，等再度睁开的时候，男人已经步步逼近了顾知夏，顾知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的神情有些渗人，她下意识地畏惧和躲避。

“心虚了？”低沉的嗓音，透着摄人的寒凉。

“心虚什么？”顾知夏不明白容景在生气什么，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杏仁眼里满是疑惑。

下巴被男人用力掐住，顾知夏吃痛惊呼了一声，男人低嗤了声，热气都喷在了顾知夏的鼻尖，“演技可真好啊，顾知夏，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残忍？”顾知夏脑袋‘嗡’地一声，有些发懵，“是不是宋玉跟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还不肯承认？好！你看看这是什么！”容景捞起办公桌上的一个信封，大力的甩在了顾知夏的脸上。

“啪”地一声，顾知夏的脸颊被这信封，扇得有些发疼，她强忍住泪腺的冲动，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照片，放在眼前，赫然看到照片里，自己在药店的一幕，还有药店购买堕胎药的清单。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伴随着男人低沉震怒犹如雄狮震怒般的嘶吼，顾知夏的脖子被男人掐住，整个人被摁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顾知夏来不及消化疼痛，看到照片的震惊，让顾知夏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在哪里找到的照片，是谁给你的……”顾知夏抓着容景的手，用尽了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完整的话。

“你亲口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亲手拿掉了我的孩子？！”容景阴恻恻的冷童，直勾勾地盯着顾知夏的眼睛，顾知夏快要喘不上气来了，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滚落，滚滚的热泪顺着脸颊，从脖子滚落。

“我没有……”顾知夏摇头，“那个孩子留不住……”

“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害死我的骨肉，栽赃给了宋玉，因为她害得你家破人亡？！”容景眼底喷出了火。

提及‘家破人亡’这四个字，顾知夏眼底燃起了一丝恨意，吸了一口气，梗着脖子，对上了容景的眼睛，扯动唇角：

“是！这是你的报应，你母亲害死了我的父亲和妹妹，她该死！报应没有落在宋玉的头上！只好落在你头上了！这个孩子——是你的报应！容景！”

男人的身体狠狠一震，松开手，顾知夏滑落在地上，喘了两口气，头顶响起男人暗哑无力的嗓音，“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顾知夏扶墙爬起来，脚下刚要一动，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等会安颜给你离婚协议书，签了字，徐家汇的那套公寓，是给你的补偿。”

补偿？

唇畔带起了一抹凄惨的笑，一套房子就把她打发了，像是扔给乞丐十块钱，说是给她的补偿？

顾知夏转头，看了男人一眼，眼神里有恨意，更多的是心寒，“容景，你不知道家破人亡的滋味，所以你永远不会理解我的苦楚，我不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时知夏，我是生下来就死了妈，没有父爱的顾知夏！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记忆力的那个女人。”

走到门口，顾知夏扶着门，“你要想清楚了，离了婚，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一秒，两秒，三秒……身后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顾知夏低低地笑了一声，彷佛是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将近半年的时间，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很多个时候，顾知夏都以为自己已经取代了时知夏，成为了不可或缺的存在，现在看来她错了，她永远都是时知夏的替代品！

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顾知夏没有回财务部办公室，直接离开了CV金融大厦，给CV金融的现任董事长发了一封辞职信，顾知夏关闭了手机，驱车回到了公寓，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就搬出来了。

甚至连房子都没有找，在酒店开了一间房，开了一个星期，躺在酒店的白床单上，眼底湿漉漉的，顾知夏干脆闭上眼睛，将脸狠狠地埋进了枕头里，拳头捏的死死的，指甲嵌进了手掌心的肉里。

-

睡了一整天，晚上醒来的时候，额头胀痛，顾知夏扶着额头坐起身，酒店套房内黑漆漆一片，孤独感像是海水一样将顾知夏包裹了起来。

起身，来到窗前，落地窗外，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亮着璀璨的灯光，如星子般灿烂。

手机呜呜震动，顾知夏拿起手机，是司寒打来的电话，顾知夏将手机放在一边，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司寒一直打来，顾知夏不耐烦了，才拿起了手机，接起了电话，“怎么了？”

“终于接电话了，你还好吗，我下午去了一趟CV金融，听说你和容景离婚了？”司寒的消息还真是快，顾知夏因为司寒的话，呆愣了好大一会，大家这么快就知道她和容景离婚的事了？

“是的，我很好，不用担心。”顾知夏闭上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敷衍。

“你这个样子怎么让我放心？你现在哪里？”司寒的语气里满满的担忧。

“我在外面，我很累，明天再说吧。”说完，顾知夏不等司寒说些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明明这么多心事，顾知夏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摸过手机，发现司寒给自己发来了很多微信消息，顾知夏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然后起身换了衣服，妆也没有化，用打车软件，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司寒所在的咖啡厅。

虽然是早上，咖啡厅里，有不少人，司寒在VVIP包厢，这个咖啡厅在白领圈很出名，这里的早餐出了名的好吃，也是出了名的昂贵，比星巴克还要贵上四五倍的存在。

“早，昨晚睡得好吗。”卡座，司寒见到顾知夏进来，起身，脸上的笑容堪比美国加州八月的阳光，温暖明媚。

寒暄了一句，顾知夏在司寒对面坐下，摘下了脖子上的围巾。

“感冒了？”司寒见顾知夏吸鼻子，担忧地皱眉。

“我没事，不用担心。”顾知夏点了一杯红糖姜茶，还有一份松饼。

“你和容景离婚了吗。”司寒喝了一口热可可，咽下去的时候，同时问出来，好像是漫不经心提起的一样。

“还没有，但很快就签离婚协议书了。”安颜还没有寄离婚协议书过来，想到这里，顾知夏摸出手机，给安颜发送了酒店的地址，然后告诉安颜，可以将离婚协议书，发送到这家酒店，让前台签收。

做完这些，顾知夏将原本放在包里的手机，放在了台面上。

看到手机震动，顾知夏第一时间拿起来看，没想到只是垃圾广告发来的信息。

略有些失望地低了低眉，早餐上来了，顾知夏吃得漫不经心，似乎看出了顾知夏的不对经，司寒聊了一些以前的事，快要散席，才对顾知夏说，“这是我的新号码，你从CV金融离职，如果你缺工作，想要找一份新工作，随时可以联系我。”

顾知夏拿起名片，看了一眼，“你确定我不会被拍卖了？”

司寒略一怔，失笑，“我发誓你绝对不会被卖，如果你被卖，我就用银宇全部的股份，来赔偿你。”

顾知夏收下卡片，“如果你说的话能兑现，我倒希望你拍卖我！”

司寒哈哈大笑，顾知夏系上围巾，提包离开了咖啡厅。

-

在酒店呆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安颜才寄来了离婚协议书，顾知夏拿着离婚协议书，回到了房间，暗然地看着这白纸黑字的文件。

容景他……就连离婚，也不愿意亲自面对她和她离婚了。

为什么他对孩子这么执着？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顾知夏签了字，一滴水，啪嗒，浸湿了合同。

慌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颤抖着手，签完了字。

放了一天，顾知夏才将合同，寄回给了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