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大厦，对面的办公室还在灯火通明，秦家仍有不少楼层亮着灯，尽管已经深夜十点了，互联网行业高速发展，即便是这个时间点了，仍然有不少人在为生活打拼奋斗，加班加点，没日没夜地工作。

秦湛时起身，颈椎几乎都快要酸痛僵硬了，伸了个懒腰，舒展开了四肢，颈椎的不适才稍微缓解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容雪发来的信息，“忙完了吗，我看上一个包，你看看好看吗？这包在美国没有买，国内倒是有几只限量的。”

秦湛时的大拇指指尖在手机屏幕扫过，只是看了短促一眼，把容雪发来的图片，发给了助理，助理马上回复：“明天一早我马上去店里买这款包邮寄给顾小姐。”

不多时，容雪回复：“谢谢亲爱的！大大一口么么哒！”

秦湛时眸色没有一丝波澜，冷漠地放下了手机，插兜来到窗前。

咖啡已经凉透了，入喉有些苦涩。

拿了车钥匙，回到宅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打开门，打开客厅里的灯，会有一个小女人突然惊醒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

现在，空无一物，甚至有些冷清。

自从乐瑶搬出去后，这个偌大的宅子便没有一丝生活气息，阿姨每天都回来打扫得很干净，以前乐瑶在的时候总是乱糟糟，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他还是没有适应。

脚步，停在了房门口，推开门，没有乱糟糟到处散乱的衣服袜子，也没有坐在电脑前碰头打游戏的少女，有的只是一片干净整洁，也许是太过干净，好像就连空气里弥漫的气息，都沾染上了一丝冰凉的气息。

用力滑动了一下喉咙，保洁阿姨把房间打扫得很干净，躺在她曾今睡过的床上，心绪翻涌，一股莫名的冲动从心尖涌了上来，他努力想要去克制这冲动，花费了全部的力气，才压了下去。

手机屏幕亮起，容雪发来的微信，“宝贝，吃饭了吗。对了，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在国内还是国外？我觉得国外比较好，马尔代夫，夏威夷，普吉岛，都很美呢，你喜欢哪里？希腊也不错呢！”

扫了一眼，没有立刻回复，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秦湛时起身。

乐瑶直到凌晨，才回到了公寓，从滴滴的车上下来，精疲力竭，她正要朝着楼上走去，突然一辆车拦住了她的去路。

乐瑶脚下一顿，刚要绕开这辆车，车门就打开了。

看到秦湛时，乐瑶的脚步一下子就僵住，“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秦湛时咳嗽了一声。

“路过？”乐瑶左看看右看看，这里只有这一栋公寓，怎么路过？“你在这买房了？”

“是啊，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秦湛时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乐瑶措手不及。

秦湛时似乎是加完班回来，眼窝下是黑眼圈，虽然周围的光线不太明亮，只有路灯的光从头顶落下来，夏夜的风带着一丝清凉，他眼底明灭不定地情愫，让乐瑶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我也有事，我先上去了！拜拜！”乐瑶说完就急匆匆地往前走。

路过秦湛时的时候，手，蓦的被攥住了。

“放开！”乐瑶挣扎起来。

“你在怕什么？”秦湛时没松手，反而因为乐瑶地挣扎，加大了手里禁锢的力度，“我这么让你害怕？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我们已经离婚了，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后都希望你能够和我装作陌生人。”

想到乐家人说的那些话，乐瑶心底便是一阵恨，哪怕是为了母亲，她也再不能和秦湛时有什么联络。

“陌生人？乐瑶，做朋友都不行了吗？”秦湛时唇角泛起了一丝苦笑，他从未想到，她这么绝情。

“不行！”做朋友？秦湛时不缺朋友！

乐瑶用力甩开了秦湛时的手，几乎是小跑着朝着单元楼跑去。

“如果我说——”

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乐瑶的脚步却因此停下。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已经走进了单元楼大门，乐瑶迈出去的右脚，硬是停在了半空中。

后悔？

后悔什么？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如果可以后悔，她宁愿从来没有认识那个男孩，从来没有救过那个男孩，也不会因为秦湛时的缘故，害死了她的母亲！

锁上公寓门，乐瑶浑身抖得厉害，她靠在门上，抱头跌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乐瑶动了动腿，已经麻木了，一动，铺天盖地地麻木疼，缓了好久才舒缓了。

把自己仍在了沙发上，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疼得她龇牙咧嘴，将那个东西抽出来，是一个相框，上面是她和乔嘉木一起夺冠时的照片，昨晚抱着睡就扔在了沙发上。

将相框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乐瑶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脸上一片泪痕，整张脸紧绷着。

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乐瑶从沙发上爬起来，还没放下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竟然是警局的电话。

“喂……”

“是乐瑶女士吗，您的母亲是不是美如？”

“是的，怎么了？”乐瑶握紧了手机，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们调查了半年，发现您的母亲不是自杀身亡，调出了监控以及现场情况，警乐这边发现您的母亲是他杀，也就是说，有人把您的母亲从顶楼推下去的。”

耳朵里“轰隆”一声巨响，天打雷噼也不过如此。

“如果您有时间可以来警局一趟。”警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乐瑶坐了足足十分钟，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牙没有刷，脸没有洗，就拿了一个手机就出门了。

警局。

在警察面前坐下，警察给了乐瑶一份资料，“这家酒店的监控坏掉了，您的母亲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由于犯罪现场制造得实在是天衣无缝，所以我们现在才查出来。”

那份资料详细写着美如死亡的犯罪现场分析，明明是白纸黑字，每个字她都能看懂，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头，很晕。

乐瑶掐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凶手找到了吗？”

警乐摇摇头，“没有，酒店监控当天坏了，我们看过了，只能看到当天出入酒店的人，但是太多了，足足好几百个人，没办法一一审讯，哪怕审讯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恐怕想要找到杀人凶手也是难如登天。”

乐瑶快要哭出来了，“就没有办法找到凶手了吗？”

警察迟疑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金钱，不知道您是否有这个能力耗费得起这些精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金钱和权力，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连杀人凶手都找不到！

乐瑶起身，“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正午的阳光，刺眼地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她一直以为，美如是为了她不被乐家束缚而自杀的，却是一场谋杀！母亲那么柔弱的人，哪怕搬去没有人知道的地乐，也不会自杀，自杀那么疼，母亲怎么可能自杀呢！

她需要金钱，需要权力，才能调查清楚母亲的死因。

手机振动，是青姨的电话，一接通，青姨就哭着喊道，“小姐！乐家的人抓了我的家人，还带走了我的孙子，说如果你不去找孟先生要钱帮乐家，就杀了我的小孙子！”

果然是乐家的作风。

“放心，你的孙子会没事的。”乐瑶放下手机，回到车上，一上午没吃东西，饿得快要没力气了，乐瑶喝了几口水，开了十几分钟的车，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外面。

拉开车门，走下去，顺着巷子一直走，最后停在了那家馄饨店外面。

一点多快两点了，这个时间点，馄饨店没什么人，乐瑶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店内的秦湛时，店里还有两个女学生，看着秦湛时窃窃私语，“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

乐瑶愣了愣，然后才走进去，“老板娘，二两馄饨。”

似乎听到了声音，秦湛时抬了一下眼睛，看到是乐瑶，明显有过一丝怔愣，乐瑶已经来到了秦湛时的面前，脸上，有了一个笑，“好巧，你也来吃？”

“你怎么在这？”秦湛时眸底闪过意外。

“我小时候住在这附近，经常来这里吃，我想我妈妈了，就过来了。”乐瑶看了一眼秦湛时身边的位置，“我能坐吗？”

“当然。”秦湛时帮她拉开了椅子。

乐瑶自然而然地坐下，秦湛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乐瑶，“你小时候住这？”

乐瑶点点头，秦湛时眉心微皱，“你不是住在乐家吗？”

“我妈只是一个下人，有段时间被迫搬出来住，因为穷，所以只能住在这的筒子楼……”乐瑶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个玉佩，被容雪偷了，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证据，倒像是有意而为。

秦湛时眸色深沉了几分，刚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馄饨上来了，老板娘将一碗馄饨放在了秦湛时的面前，秦湛时先来的所以先上，秦湛时将碗推到了乐瑶面前，“你先吃。”

因为秦湛时经常来，老板娘知道秦湛时的口味，撒了一大把的香菜在碗里，乐瑶看了一眼碗里的一大把香菜，摇了摇头，把碗推回了秦湛时面前，秦湛时挑眉，“你不喜欢吃香菜？”

乐瑶点点头，“有种凉飕飕的味道，我不喜欢。”

秦湛时浑身狠狠一震。

记忆里，那个女孩也是这么说，“有种凉飕飕的味道，我不喜欢吃香菜。”

眸色愈发深沉，秦湛时拿了快子，把香菜挑了出来，“现在没有了，吃吧。”

乐瑶看了一眼，还是摇头，“我不要，有香菜的味道。”

秦湛时无奈地牵动嘴角，“你和她真像。”

“容雪吗？”乐瑶的馄饨也上来了，热气腾腾，乐瑶拿了个勺子，才说。

“不是。”容雪对香菜一点也不抗拒，明明小时候那么讨厌香菜，只要碰上香菜，绝对不吃那道菜，现在却能面不改色地吃掉那些香菜。

乐瑶没再吭声，低头吃着碗里的小馄饨，用勺子盛起一个小馄饨，吹吹，然后再放进嘴里，五块钱一碗的小馄饨，却是她小时候奢侈的事。

热气模湖了乐瑶的脸，秦湛时定定地看着她，乐瑶抬眸的一瞬间，才迅速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吃东西很快，因为要忙工作，却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待乐瑶，乐瑶吃完了，他也刚好吃完了最后一个小馄饨。

“我吃饱了。”乐瑶抽了几张纸，擦擦嘴，路边小餐馆的纸质不好，细碎的白屑粘在了脸上。

秦湛时抬手，乐瑶本来下意识地要躲避，想到了什么似的，仍有秦湛时给自己揩去脸上的白屑。

“你准备去哪里？我送你？”秦湛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这么紧张，说完甚至吐出了一口气。

“我有车，谢谢。”乐瑶起身，秦湛时也跟着站了起来，乐瑶愣了愣，她只有一米六，秦湛时一米八五，他比她高了一个半头，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个……下次见。”

说完就掉头快步离开了餐厅。

目送乐瑶的背影消失，秦湛时才迈开脚步，跟着离开了小餐馆。

-

在车里坐了好大一会，乐瑶才踩了油门，来了乐宅。

“老爷，夫人，乐瑶回来了！”仆人进来通报，乐中德和李慧君等人刚一惊讶，乐瑶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慧君刚从医院回来，乐安然被乐瑶打得要住院半个月，自然没有好脸色，倒是若曦，起身盈盈一笑，“瑶瑶，回来啦，吃饭没有，我让下人给你做饭吃。”

“放了青姨，我帮你们要这笔钱。”乐瑶不想和几人浪费口水。

美如死的不明不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定要查清楚美如的死因，但是没有权利和金钱，无法接近真相。

若曦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瑶瑶，你别怪我们，乐家欠银行很多钱，不然都熬不过这半年，如果你能从秦湛时的手里借到一个亿，我们就放了青姨，她的家人和她都会平安无事。”

“一个亿？”乐瑶蹙眉。

她和秦湛时结婚后，秦家每个月都给乐家一千万的经济援助，乐家亏空千万，这一年时间怎么也该补回来了吧？怎么还欠了这么多钱？

乐浩然也回国了，哪怕再经营不善，也不会亏空一个亿这么多钱吧！

“是啊，一个亿，对于秦家来说只不过是一笔小钱，要是秦湛时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翻倍，我们乐家的生死存亡，就靠你了。”

若曦笑眯眯的，如果不是曾今她和母亲被打得时候，若曦冷漠地在一旁看着，乐瑶几乎都要被这笑容给迷惑了。

扯动唇角，乐瑶冷笑，“一个亿，你们配吗？青姨虽然是我的乳母，我对待她就像对待亲生母亲，到底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你以为一个下人价值一个亿？”

乐瑶这么一开口，若曦眼底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

虽然用青姨威胁了乐瑶，但一个亿的确不是一个小数字，何况秦湛时还和乐瑶离婚了，要想从秦湛时手里拿到这笔钱，确实不容易，更何况秦湛时还有一位顾家千金在身边。

“一个亿确实不是小钱，但你和青姨的情分，怎么能用钱买呢？”若曦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竟然让人无法反驳。

若曦走到乐瑶面前，“我们会帮你接近秦湛时，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无条件帮助你。”

帮她？乐瑶冷笑，帮他们自己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