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种种能力，斯诺不由得有些头疼。

【永垂不朽】这个能力看似很强，而且比奇迹师多，比黑皇帝快，比水银之蛇好，比时之虫省，但问题在于，它的复活机制过于危险了。

因为这种复活本质上是以“记忆”为信标的，稍微不注意，就被他人的思念彻底歪曲了，这也是为什么薛定谔之猫的晋升仪式会是与其他途径截然相反的“拔锚”了。因为如果序列二不拔锚，在晋升的同时，服药者人格就会被瞬间污染。

或者说，薛定谔之猫这个序列二所具备的副作用，本身就是极易被锚所污染。

实际上，斯诺之所以选择正义小姐作为复活点，就是因为她观众的身份。

作为观众，她有着最为“客观”的认知，哪怕她本人同样具备主观的想法，但她可以清楚的区分哪一部分是她的幻想，哪一部分是客观的真实。

但即便是如此，斯诺还是觉得自己的人格有一部分偏移，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但他还是决定等离开教会监控之后，就给自己来一发忒修斯之舟。

……

就在斯诺偷偷对自己进行人格调整的时候，克来恩刚刚摆脱了查拉图的追踪。

来不及对阿蒙兄弟拿走的无敌的擂台、监狱与盾牌报以心疼，他立刻发动用天使之拥（猴版），将一切痕迹彻底抹去之后，才悄然返回了贝克兰德。

他没有回之前的出租屋，也没有去看一眼班森和梅丽莎，而是对自己的长相、身高、气质等特点做出一系列改变后，以一个平平无奇的形象，入住了贝克兰德桥区的一家旅馆。

进入房间之后，克来恩强忍着精神的疲惫和身体的创伤，开始诵念海神卡威图瓦的尊名，准备逆走四步，前往灰雾之上，借助真实视野彻底消除隐患。

心中微微庆幸查拉图和乔三的契约规定他不能随便离开看守的陵寝，克来恩逆时针踏出一步，张开嘴巴，用中文念道：

“福生……”

忽然，克来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将赢在了原地。

他的视线中，房间内全身镜侧方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人影，他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同色尖顶软帽，黑卷发，黑眼睛，宽额头，瘦脸庞，而在他的右眼，一枚水晶凋制成的单片眼镜反射着灯光。

“那家伙居然会给我正确的情报？”男子颇有些意外的捏了捏自己的眼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瞬间，克来恩只觉得自己浑身变得僵硬，除了还能思考之外，就连眼珠都难以转动。

他很清楚，这应该就是深层次的寄生！

而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甚至连思考阿蒙说的那个给他情报的人是谁都没有余裕，只能满含恐惧和绝望地看着前方，看着阿蒙噙着那戏谑的笑意，逆时针跨出一步，并张开嘴巴，用字正腔圆的中文低念道：

“福生玄黄仙尊。”

克来恩不断的挣扎，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阿蒙窃取自己的念头，不断的进行那个“仪式”，不过很快，他忽然松了一口气，为灰雾没有“默认”选项而感到庆幸。

但当他好不容易抓住这根稻草的时候，阿蒙却忽然停止尝试，将目光投向了克来恩。

他正了正右眼的单片眼镜，表情没什么变化地笑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你自救的想法很有趣。”

……

“额，克来恩怎么这时候想到我了？”斯诺眉头忽然一挑，随即便有些了然，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

“这也是为了愚者先生的成长嘛，卖一次就能换一份序列一特性，这买卖很划算啊！”

是的，因为斯诺曾经靠着秘偶找到克来恩的关系，这次他可没有乱丢秘偶，阿蒙之所以能找上门，是因为斯诺让小红出卖了他的情报。

他并不担心愚者先生出事，毕竟神弃之地有真造看着，先不说没成神的阿蒙不可能有胆子上源堡，首先就算他真的想，了解斯诺计划的真造也会一巴掌把这熊孩子拍回去。

天使之王终究只是天使之王，真神终究是真神。

当然，出卖愚者先生也不全是为了让小红拿到一份序列一特性，同时更深层的目的，是让愚者先生借这个机会学习一下如何对付阿蒙。

哪怕斯诺能安排好一切，最后一步还是要克来恩自己来走，哪怕斯诺可以帮他搞定阿蒙，他也仍旧要自己去面对天尊，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精神上的碰撞，他不能没有。

“我只要照常祈祷，然后等待后天的塔罗会就行了。”斯诺心中都囔着，寻思着要不要让人送点吃的过来，不过还不等他付诸行动，房门就已经被人敲响——

“潘瑞达克斯子爵，埃德萨克王子请您过去一趟。”

“我他喵的怎么忘了还要收拾鲁恩这个烂摊子！”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斯诺勐地一拍脑门，随即恍然道：“【种花粗口】！我终于知道正义小姐给我带来的偏移在哪了！她居然认为我记性不好？！”

……

一道道深红的光芒腾起于青铜长桌两侧，在不同的高背椅上凝聚为不同的人影。

没有一点间隔，所有塔罗会成员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端坐于最上方，笼罩着灰白雾气的身影。

短暂的沉默好，正义小姐终于率先起身，虚提裙摆，向着青铜长桌最上首行了一礼：

“下午好，愚者先生~”

看着塔罗会的诸位成员跟随着正义小姐行礼，克来恩轻轻颔首，示意大家坐下。

他将视线投向恶魔先生，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维持对方在源堡上投影的消耗，更大了几分。

看着恶魔先生的以太体深处，那仿佛云雾一般聚散不定的奇特光辉，他露出一个微笑，开口道：

“恭喜你，天使先生。”

斯诺闻言，立刻起身，躬身行礼道：

“这都源于您的帮助，若不是您麾下的天使提供了最好的舞台，我的晋升仪式不会这么顺利。”

注：《犹大福音》是指犹大出卖耶稣是神灵的安排，是为了耶稣能够显圣这件事。甚至还有说法称，犹大出卖耶稣的前夜曾经与耶稣有过一次长谈，当然，这个说法在宗教界似乎并不被广泛认可。（但就“一切都是神的安排”这个观点而言，犹大如果不是为了耶稣好，那就只能是帮神背黑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