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小福子就依照往常宫里人的作息，领着一大队人浩浩荡荡的走进咸福宫。

“王妃，该.....我错了，饶命啊。”小福子一进门就看见沈寂在穿衣服，见他进来，沈寂衣服扣子也来不及系，抬手就将床幔放了下来。

可他已经看见了，床榻之上的被子里裹成了一团，里面是谁不言而喻。

小福子哪里想得到三皇子会在这，这简直和见鬼差不多啊。

沈寂靠着床头睡了一个晚上，他已经很久没睡的这样好了，可睡醒了思绪也就更清晰了，他有点烦，压根没理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直接朝咸福宫外走。

刚迈出门槛，他的脚又缩了回来，“不必这样早叫她，以后王妃可以睡到自然醒，皇后哪里也不用请安，我自会帮她处理。还有，她缺什么要什么不用给我报备，一应备齐就行。”

小福子被这吩咐震的一愣一愣的，若按往常，定时少不了一顿责罚，今日却好运的逃过一劫。

沈寂出了咸福宫就一路朝自己的小阁走，脸色差的很，沿路的宫人们都怕触了霉头，老远就躲到了路的一旁站着。

他今日的心情格外差，只管大步走，完全没了没事找事的心思。

回了小阁，有个人已经坐在厅堂里等他了，一身白衣如雪，半扎起的黑发用一根丝带轻轻挽着，眉眼温润，谦谦之风。

“今日，你可是来晚了。”牧之放下手里的茶杯，嘴上虽然抱怨，脸上笑意却不减，“我这茶都喝了三杯了。”

“改日请你喝酒。”沈寂随口说玩，身子懒洋洋的靠在了离门口最近的太师椅上，一步都不想多走的样子，眉眼倦怠微阖。

“没睡好？”牧之眉间轻蹙。

忽地看到了什么，眼中讶异玩味，“昨日你大婚，似乎穿的不是这件袍子吧。”

沈寂眉眼的阴郁更甚，还不是怪那个女人，非要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不得已才让暗卫重新拿了件衣服来，将昨日那件黑袍留在她手里攥着。

“你看错了。”沈寂睁眼说瞎话。

牧之可不打算放过他，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大家都说你不喜欢那个女人，如今怎么，婚后感觉不一样了？”

“现在也不喜欢。”沈寂身子动了动，睁开眼，偏头看过去，眼尾拉的狭长，“我还没问你呢，今日怎得来了。”

牧之放下茶杯，“本来是想来讨喜酒喝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讨到，今后补上也行....如今你要和我去个地方喝茶。”

沈寂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脸上的松懈一点都不见，恢复了以往冷酷无情的模样，“你是说，”

“没错。”牧之站起身，“抚远将军传信回来，北疆确实是接你母亲来庆国的部队，但是，当年似乎发生了些插曲，这些插曲后来被人压了下去，奇怪的是，没有任何记载，也没有一个证人，好在抚远将军找到了一个知情人，这个中因由，你怕是要亲自去问一趟。”

沈寂半分都没犹豫的就朝外走，若细看，步子有些急。

牧之心疼的叹了口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沈寂于他如朋友如兄弟如知己，看着他为了一个真相为难了自己半辈子，他也不好受。

他小跑着到了沈寂身边，控制着自己不碰到他，“阿寂，你还没回答我呢，有没有喜酒喝啊？”

“没有。”

牧之啧了一声，“衣服都脱了还一副始乱终弃的样子，阿寂，你这样不行啊。”

沈寂的脚步忽然停下，偏头看向他，神色不满，“是换，不是脱。”

牧之瞧着他，眉梢微挑，“你是在炫耀吗？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

沈寂还是没回答他的问题，回答了也是没有。

喜酒，他自己都没喝到。

两人出了宫门，悄悄越了好几条巷子才一同来到一个不大的院落，看门也十分破旧。

推开，却别有洞天。

“主上，你来了。”夏雯脸上有些憔悴，看见沈寂后眼底才闪过欣喜，迎上前。

牧之注意到夏雯的欣喜，不经意的看了眼沈寂，然后笑了下。

“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确实不应该扔下新娘子来这里才是，所以，我们的喜酒呢？”

沈寂谁也没理，径直走进屋子，夏雯眼底的光暗了。

牧之攥紧了拳头，脸上仍挂着笑，“小夏雯，昨日没睡好？”

夏雯掩去一切神色，淡漠的开口，“属下还有事情，先退了。”

牧之手疾眼快的攥住她手腕，终于没了笑，“躲我？”

夏雯有一瞬间慌乱，眼神不断瞟着屋子，怕沈寂在此刻出来，“你放开我。”

“不放。”牧之甚至加紧了力道，“阿寂他成婚了，你为何还是不肯看看我，阿寂是要做皇帝的，就算是娶了你，他的后宫也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我自诩不比阿寂差，甚至他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雯雯，我的后院，只会有你一个。”

夏雯被他这通大胆的话羞红了脸，她是个习武之人，皮肤不似大家小姐一般细腻白皙，成小麦色，一双狐狸眼朱丹唇，别有万千风情。

“放手。”她甩开牧之的手，“别再说了。”

被甩开手，牧之也不恼，只是看着她说道。

“雯雯，反正我一向自视清高，对你也不例外，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

京城公子哥里有个‘神仙榜’，牧之一向气质温润，深受大家小姐们青睐，他仅仅排在沈寂之后屈居第二，如今说起霸道狂妄的话也一点也不突兀，反倒有些令人心悸的窒息感。

夏雯运气轻功，慌慌张张的跑了。

牧之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垂头苦笑了一下，然后去了沈寂刚刚进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