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忙完了安谷这场秀, 虞浅紧绷了天的神终于得以放松，关了闹钟，睡到醒。
房间里拉着厚的遮光窗帘, 睡醒时虞浅笼在黑暗里摸手机，小心碰落了床桌上的酒店反馈簿。
酒店的反馈簿也是同样的复古英伦风格, 红色木质厚板里夹着纸张, 边角部分是黄铜包裹的，落在瓷砖地面上, 声音极大。
放在反馈簿上的黄铜签字笔也跟着滚远了。
等虞浅回了回神, 从床上起身，把东西捡起来时，隔壁传来“咚咚咚”三声，轻的叩击声。
昨晚回房后, 程骁南也这样轻敲了三声。
可能是告诉她, 睡了。
那现在呢？是在说早安？
还是在告诉她，起了？
虞浅用捡起来的反馈簿拍了下墙面，算是回应。
秀场这边没什事儿, 今天“eleven”的人应该都会回到“梧桐里”那边的公司总部去。
但她看了眼手机, 意外的, 孙月没发来任何消息。
明明昨晚还特地打了电话过来, 让她放心睡, 说早晨会来亲敲门做唤醒服务，还要陪她吃早餐。
手机安静得像坏了，连话痨的彼得都没发消息过来。
走廊里也安静，住同层的沈深毫无动静。
已10点了，他们会比她起得还晚吧？
集体睡过了？
虞浅简单收拾好己，准备先去餐厅吃点东西。
出门看见程骁南懒洋洋地靠在走廊墙上, 垂玩着手机。
听见门响，他抬眼看过来，副等候时的样子：“早。”
程骁南今天穿了件浅棕色的皮衣，暖色调，短款，显得腿特别，还配了双切尔西靴。
他这打扮，时尚且日常，看是工作状态。
但虞浅有意避开，依没改称呼“程总，找我有事？”
程骁南收起手机，笑笑：“我和孙月了解了下你的时间安排，这个星期你都休息，择日如撞日，如今天起吃个饭，给你迎新了？”
“他们呢？”
“安谷说国外有场秀很错，给了彼得份邀请函，孙月今早送彼得去机场，估计这会儿已到机场了。”
程骁南轻笑着说，“我和他们说让他们别吵你，睡得好？”
“挺好。”
顿饭，虞浅觉得己总至于扭捏地推三阻四，“走吧，去哪吃？”
以前程骁南也会找各种理由，约虞浅起吃饭。
常去的几饭馆，都是他和朋友去过的，或者和他爸去过的。
后来虞浅对那几饭馆也熟了。
虞浅还以为程骁南仍会说店名，他们直接过去好。
但他没有，程骁南说了几饭店的名字，每的特色菜和风格都会说下，比起昨晚喝醉酒的沈深，更像个导游。
连几饭店说完，程骁南主要推荐了两个店给虞浅：“我个人推荐这两，但具体看你，你看我说的这些有没有你喜欢的，如果没有，你说下你喜欢什类型的，或者想吃的口味，我找找看。”
为什，虞浅忽有种感觉。
好像程骁南在她出国的这7年，攒了少饭店想要推荐给她吃。
虞浅看着程骁南按下电梯，才说：“鲁斯特吧，听起来你很推荐这。”
程骁南笑了：“我记得你喜欢海鲜，这有法国空运过来的绿翡翠生蚝，日式鱼肝做得也错。”
因为他说了“我记得你”这样的话，虞浅迈进电梯时，看了程骁南眼。
“可能你忘了，但我们以前确实认识，关系怎样好说，前天和你说你以前疯狂喜欢我，是骗你的。”
他垂了垂眼睑，看清神色，只说，“你没有那样过。”
虞浅蹙了下眉，但电梯到了层，程骁南已把车钥匙丢给她。
他帮她挡着电梯门：“酒店正对面停车位上的白色车子是我的，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忘了东西，上楼拿下。”
虞浅点，拿着车钥匙走出酒店大堂。
外面天气还算错，路两旁的银杏叶已有泛黄的趋势。
虞浅按亮程骁南的车子，坐进去，面色平静地揣摩程骁南那句“你没有那样过”。
程骁南上车后倒是没有旧话提，只递过来瓶温热的五谷豆浆给虞浅，说鲁斯特环境和菜品是顶级的，但是有个缺点，客人的时候上餐有些慢。
怕虞浅没吃早饭会受了，所以带了瓶豆浆给她。
和上次那瓶冰镇的绿豆百合汤同，程骁南借板的名义，也用“员工福利”的借口，这瓶豆浆是他以私人身份给她的。
见虞浅接，程骁南晃晃手腕，催促：“拿着啊。”
“谢谢。”
“国外的几年过得好？”他像是随口问的。
虞浅只说有好有坏，大体还算过得去。
程骁南推荐的这饭店确实错，是虞浅出国后才开的，以前这地方是片房子，现在拆迁建了商业区。
饭店在高层，视野极佳，生蚝刺身和配了柚子醋的鱼肝口感馥郁。
让虞浅感到舒适的是，程骁南并没有和她聊那些过往的东西，而是说起工作。
他谈起“eleven”的发展理念，笑着说：“其实挺合作的模特都觉得‘eleven’适合养。”
虞浅置可否，在心里想，可能还真是这样。
公司太接顶奢的纯商业广告，模特们也会有那种巨额代言费用。
和其他公司同，“eleven”总有些太赚钱的东西，想安谷这场秀，实际上并没有广告赚钱。
但“eleven”底薪很高，接到广告时也需要太焦虑，很适合没什野心的模特发展，算是业界很特立独行的个存在。
虞浅忽想起挺年前件小事：
某次饭后无所事事的下午，因为午饭吃得有些，程骁南拉着虞浅去超市，说是消食。
本来虞浅是想去的，但程骁南卖了个惨，说从他妈去世之后，没人带他逛过超市。
虞浅被程骁南拉着胳膊穿梭排排的货架，遇见个女人垫着脚在拿高处货架上的东西.
他时大概是想要帮忙的，才刚准备开口，那个女人已失手，货架上的纸盒被推倒，噼里啪啦掉下来。
虞浅和程骁南过去帮忙捡时，那女人脸色有些泛红，连声谢。
程骁南那时候还是个18岁的少爷，五谷分分都尚未可，最熟悉的是篮球明星和电动游戏，歌能哼出百来首，却生活琐碎和柴米油盐。
帮忙捡时，他意问句：“姨，这东西我看下面货架上也有啊，为什要拿上面的？”
偏偏虞浅也是从小被工作助理和生活助理打点着的，也是缺乏常识，还以为那女人只是没看见。
女人挺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听说超市有些新鲜日期的会放在上面，想拿下来看看，对比下，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啊。”
女人走时，虞浅还以为己会看见程骁南露出屑。
但他没有，只是顺手也拿了盒样的燕麦片。
那种没味的燕麦片虞浅常吃，有时候拍摄要求看上去更瘦些，她会连着吃几天。
其实燕麦片只用白水泡真的怎好吃，要放了牛奶才会香。
虞浅问：“你喜欢这个？”
“没吃过啊，尝尝呗。”
程骁南指了指女人离开的方向，“刚才那个美女阿姨是买了两盒，应该能好吃吧？”
那女人并没有美，只是普通相，身上还有些做饭时残留的油烟味，背着的包是生课外补习班送的那种帆布包。
但程骁南愿称她为美女。
虞浅时喜欢的，是他那种张扬、却又对所有人都优容的的样子。
他这样的人，会把“eleven”做现在的模式，其实并令人意外。
回神时，程骁南已端了香槟，脸上展露着笃定的笑：“所以虞师，会会后悔来‘eleven’发展？”
在这件事上，虞浅愿意坦言。
她摇：“会，同‘eleven’这些天，算是几年来最舒心的段工作时间。”
程骁南忽笑了，露出酒窝，香槟杯伸过来，轻轻撞了下她面前的香槟：“那好，合作愉快。”
虞浅拿起杯，抿了口：“合作愉快。”
饭后程骁南送虞浅回“梧桐里”的酒店，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按下车窗说让她好好休息。
虞浅回房间后，才看见手机里的验证信息，微信名大大方方地写着——
程骁南。
虞浅盯着熟悉的像看了两秒，那张照片是她拍的。
那是认识程骁南的转年春天，帝都市春桃花开得烂漫，场雨后，程骁南撑着后墙跳出来，可能是无意间踩到了春泥。
他走后，虞浅才看见车上的泥痕，泥土里居嵌了朵盛开的桃花。
粉粉的，已被程骁南踩扁，像标本。
虞浅盯着看了好会儿，拍下来给程骁南发了过去。
他只回了个“。”，虞浅却发现程骁南把她拍的那张照片换了像。
这年过去，帝都市的房子都拆迁了少。
急景流年，程骁南的像还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