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河。

匈奴和鞑靼人的母亲河，夏天她有着暴虐的脾气，冬日她却变得迟钝，河水已经渐渐封冻，唯有中间还有一米宽流动的水。

一部分匈奴人顺着艾河的北岸，渐渐地深入了鞑靼人的聚居地，给生活平静的鞑靼部落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他们杀死老人和小孩，抢走牛羊和女人，烧毁部落的帐篷和羊圈，所过之处鲜血染红了白雪，阴风吹拂着尸骨，一派地狱景象。

杨大力带着千把人逃到了冰原，由于风雪失去了方向，误入了距离匈奴营帐不过十里的一处雪坳子。

前去探查回来的斥候报告，前方十里的艾河对面驻扎有两万匈奴兵马，关押着上千的鞑靼女子。

内里堆满抢来的金银粮食牲畜，还有抓来的数百青壮苦力，在营地外挖壕沟，看样子此处是匈奴的一处临时粮仓。

“杨统领，那里都是粮食和女人，咱们抢吧！”赵二狗听得口水直流，忍不住摸了摸自个儿干瘪的肚子。

从曲玉达城逃出来已经两天了，又冷又饿，再不吃点东西，他感觉自己没法活着回去了。

“两万人可不是两百人，咱们区区一千人，根本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豹头摇了摇头，曾经当过猎人的经验，让他对这种毫无胜算的冒险持反对的态度。

“杨统领，咱们半夜去偷袭吧！不吃东西，咱们就得活活冻死在这冰原上。”赵家庄教头林胡子宁可做个饱死鬼，也不要冻死饿死在这冰原上。

“要不咱们也去抢鞑靼人的部落吧！”赵二狗眼里掠过一丝凶戾，恶狠狠地建议道：“娘的，鞑靼人偷袭咱们，害得咱们在这冰原上要吃没有吃的，要喝没有喝的，还他娘的冷得死人，老子真想杀几个鞑靼人出出气！”

“不行！咱们若是跟匈奴人一样去抢鞑靼人，就会令鞑靼人恨我们入骨，势必会破坏了赵姑娘与鞑靼王联盟的计策。”杨大力一口否决了赵二狗不靠谱的建议：“咱们人虽少，却代表的是身后的大靖，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以军**处！”

“那怎么办?抢又不行，干匈奴人又干不过，难道准备当好人，活活饿死在这里?”这引起了赵二狗的强烈不满，他斜眼看着杨大力嘲讽道。

这话刺激到了林胡子，他顿时不爽地说道：“你们不抢，老子带人去抢，反正老子不是什么好人，得活着回去！”

林胡子的话深得赵二狗的赞同，他立刻上前称兄道弟地攀谈道：“林哥，小弟佩服你实话实说，日后小弟就跟着你混了！”

“行啊，兄弟！日后跟哥哥混，少不了你一口吃的。”林胡子正是要人跟随自己的时候，立刻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怎么，你们敢擅自行动，不听从本将的命令?”杨大力预感到不妙，此人在这个时候有二心，只怕会生乱。

“别他娘地摆你的统领架子！别忘了，你是黑熊岭的土匪，老子是赵家庄的人，如今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如各人走各人的，谁也别难为对方！”林胡子大声嚷嚷道。

杨大力听得头皮发炸，这一千人里大部分是赵家庄的庄丁，若是被林胡子拉走了，自己手里便没剩下多少人了。

这荒原上人越多生存的几率越大，人越少越难以找到生存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这帮人出去烧杀抢掠，会对靖人的声誉造成很大的损害，若是影响整个战局，他无法向少当家的交代，更没有办法向武将军交代！

“老林，别忘了咱们走得时候，二公子怎么说的。”刘大迟疑着上前劝说林胡子道：“你若是把人带走了，日后怎么向二公子交代，别忘了咱们此次来草药的目的。”

“哎呀，老刘！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二公子的吩咐做啥?他能让我们吃饱穿暖?还是能带我们走出这荒无人烟的冰原?”林胡子跺了一下脚，咬牙切齿道：“老子现在谁的账都不买！老子只想吃饱喝足，只想活着回到大靖去！”

“林胡子，你最好给我冷静点，若是再敢嚷嚷下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杨大力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此人再闹下去，恐引起内讧，实在不行自己只能杀了这厮。

“姓杨的，别以为你是黑熊寨的头头，老子就怕了你，来啊！别他娘的讲个嘴劲，看看谁弄得过谁！”林胡子一把拔出刀来，凶狠地瞪着杨大力，要跟他比划比划。

“姓杨的，大家不愿意跟你走，都想要吃的喝的，你他娘的勉强我们作甚！”赵二狗也狐假虎威地拔出刀来威胁道。

“等等！大家冷静！”豹头看不是个事儿，这样下去难免自相残杀，慌忙摆手道：“我跟杨统领说说，你们先别动手。”

“快点劝劝你们统领吧！这个时候还犟什么犟，大家伙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林胡子收了刀，说了一句风凉话。

“林哥，这种杠头就是脑子不开窍，哪里像您一样懂得审时度势！”赵二狗谄媚地向林胡子讨好道。

杨大力看豹头跟自己使眼色，便也没有反驳那林胡子，转身与他来到一边问道：“豹头，你有甚话要说?”

“杨统领，依我看，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反正强扭的瓜也不甜，正好也留下跟咱们一条心的兄弟。”豹头凑到他耳边低声劝道。

“但是他们出去烧杀抢掠，败坏的是咱们大靖人的名声，若是破坏了赵姑娘他们的大事……”杨大力担忧地低声说道。

“这有何难！”豹头低声说道：“咱们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若是他们作奸犯科，咱们寻个机会杀了他们便是，但千万不要跟他们明刀明枪地干，咱们人数上肯定干不过他们。”

“哦……”杨大力思衬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有理，就按你所说的办，咱们让大家自己选跟着谁。”

豹头得到许可后，转身老道地和林胡子商议道：“林大哥，我方才和杨统领商议了，让大家自行选择吧！愿意跟你走的，就跟你走，不愿意的，就跟我们走，你看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就这么办！”林胡子先还担心杨大力等人不同意，听他这般说，顿时大笑了起来。

很快，两拨人马便分了开来！

林胡子这边大约有六百多人，基本是他在赵家庄所教授的徒弟。

杨大力这边大约四百来人，有一部分是黑瞎子岭来的土匪，一部分是刘大做教头时候所教授的徒弟。

“老刘，你真不跟我一起走?”林胡子见刘大不愿意跟自己走，有些不满意地再问了一遍。

“我和杨统领走，咱们后会有期！”刘大冲着林胡子拱了拱手，转身站到了杨大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