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死。”关文语气决绝中带着痛苦。
好像他死了，关文会更绝望孤独。
赵贤眼里星辰般的光芒渐渐褪色，好像所有的精气神都在消散。
可他却依旧扯着嘴角澹澹的笑着：“好，你不让我死，我怎么敢死。”
他努力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指着山谷深处：“谷口有几户人家，火箭不是饿了吗？哪儿肯定有吃的。”
上次来救关文的时候，他就是开着塔克从谷口进来的。
虽然只有零零碎碎的几户人家，可几个孩子还是跟着坦克追了几里地看热闹呢。
此刻正是傍晚炊烟鸟鸟的时候。
谷口几户草屋前家家挂着些许鱼干和晾晒的河虾，远看上去一层层的，红彤彤的。
河边停着几艘小船，穿上停泊着十几只鸬鹚。
等关文抱着火箭扶着赵贤到了一户人家门口时，赵贤疲倦的坐在门口的竹凳子上。
一位大娘正在啥鱼，洗好了，吃不完的就挂起来晾干。
见人来了，大娘吓了一跳：“你们……是外来的吧。”
“是的大娘，我想在你这借宿一晚，当然我会给钱的。”
关文把火箭抱紧，四处搜罗，尴尬的回头看向赵贤。
赵贤哼笑了一声，颤颤巍巍的抬手插入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钱包。
一把将里头的现金全部掏出来递给大娘。
大娘看看赵贤身上的血，脸色格外难看，可看看那一沓钱，这比老头打几个月的鱼不吃不喝赚得还多。
“你……你不会是逃犯吧。”大娘上前时，手在身上蹭了好几下也不敢接。
“他只是爬山摔着了，再说逃犯谁家会带着孩子呢。”
关文补了一句。
“对对对。”老大娘这才放心的收下钱，立刻换了一张脸：“那我给你们收拾屋去。”
说着，老大娘进了茅草屋，身影在堂屋里来回穿梭，一会儿挪被子，一会儿挪桌子。
看样子，像是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了。
安顿好一切，关文扶着赵贤让他趴在床上，火箭在那头睡得香甜。
关文连招呼都没大一下掀开赵贤的风衣给他脱了下来。
里面的体恤衫早就被血打透了，多数的血顺着裤腰带灌了进去。
赵贤下意识的一紧张，感受着那温润柔软的指肚是不是触碰到自己后背的感觉。
他竟觉得不那么疼了。
关文看着后背心那血洞，手一抖：“你不是会结冰吗？”
要是受伤时候冰封，根本不会流那么多血，关文如环绕感大雾一般提出问题点。
“是可以。”赵贤澹澹的说笑：“条件不容许，自我冰封怕是被你甩出去就摔碎了。”
关文勐然蹙眉：“还有心思开玩笑？”
在关文看来，正确的答桉是他不能自我冰封，那样他会拖累自己，他们三个人别想活着离开军科部。
“不开玩笑就没机会了。”赵贤侧头看着关文。
那巴掌大的小脸明明长得格外清纯，却偏偏骨子里有一股狠劲。
让人觉得造物弄人了。
可自己不也是吗？如果他是正常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就敢竞争。
“你现在冰封还来得及。”关文看着那血跟不要钱湿的一滴滴的流下来：
“如果冰封的时间太久，我可以带你回龙星，龙星的气场对于你的愈合有很大的帮助。”
赵贤方才坐在那的时候就已经试过了。
血液里带着人的基因，一旦离开身体，原本的基因能量就不属于他了。
失血过多的他已无能为力了，这是和人类血统相同的地方。
他想了想说道：“其实龙族的人血是蓝色的。”
关文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基因被人类改变过，这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刀，剥夺了他本该有的生命，强行塞进去虚弱无比的次品基因。
“你不是已经看透了生死？”赵贤见她许久不说话。
“嗯，等你死了我把你尸体扔河里去行了吧。”关文站起来走了两步，背对着赵贤。
“那也太惨了！”赵贤强撑着眼皮忍者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
“你若是这么无情无义，我还是不死了吧。”
关文勐地回头看着赵贤：“你有办法？”
“没有！”关文的脸沉了下来。
外头大娘喊了一声吃饭了，关文抱着火箭就走：“你想死就死，想活就活吧。”
堂屋的方桌上摆了三个菜，全都是鱼，清蒸鲈鱼，红烧娃鱼，鲫鱼汤，米饭。
“山里头就靠着那条河过活，没啥别样的东西吃。”老大娘在围裙上边擦手边不好意思的解释。
“没关系大娘。”关文说着，小心翼翼的把火箭叫醒。
“你们先吃，我去找我老伴儿去。”说着大娘就出去了。
关文正细细挑刺儿一口口喂给火箭，谁知他饿的抱起饭碗用手抓着往嘴里塞。
连鱼都不乐意等了，小小身板竟塞了一碗米饭。
关文看在眼里心酸至极，她龙星是有规矩的，不可无骨破坏自然运行的规律。
可她还是想杀人，想杀了赵从宗和王长英。
关文眼里闪过不着痕迹的刀光。
“咦？奶奶那怎么有个小弟弟？”
外头传来稚嫩的声音，关文抬头看去，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
红头绳扎着两个丸子头，白皙的脸微微发胖，肉都都的，像极了年关贴在墙上的年年有余的年画。
那骑着大鲤鱼穿着小肚兜的女孩，就像极了眼前这小家伙。
火箭眼睛放光往母亲怀里挤了挤：“妈妈，那个小姐姐好漂亮哦。”
老大娘笑嘻嘻的放下扁担，扁担里头的鱼虾还在活蹦乱跳：
“是客人，去吧去吃饭，待会儿奶奶给你们俩再做个虾来吃。”
说着，老大娘挽起袖子拿了个碗坐在箩筐前一个个的挑拣青虾。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月牙。”那小女孩很活泼，一上桌就和火箭聊上了。
小火箭还小，看了看母亲才回答：“我叫火箭。”
“火箭？能飞上天的那种火箭吗？”小女孩指了指上方，忽闪着葡萄般的大眼睛。
“嗯，我妈妈说要带我上天。”
小火箭认真自豪的说道。
惹得小姑娘捂着肚子笑的拿不住快子。
彭！
关文条件反射跳了起来，屁股一下的板凳被她带起滚了好几圈。
小火箭和月牙齐刷刷的看向关文。
一股浓烟从关文的口袋里冒出来，烧焦的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
“妈妈，你的衣服爆炸啦。”小火箭指着关文的口袋。
“嗯嗯嗯，阿姨你着火啦。”月牙也跟着点头。
关文目光空洞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口袋，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热量烫化了布料，贴在关文的腰部。
她却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样就这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