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只是在石头城外看了一会，眼见着不同的人悄悄地出来透气，又一个接一个的回去，估摸着以他们现在的效率大概再过一天就该处理完了。

那么他和老陈其实只要隔一天，等着后天早上的时候从十三城出发，就能和这批处理后事的人错开，林枫不知道这些人在处理完之后到底还要做些什么，但是一般应该不会在这久留了。

以他以往的经验来看，一般来说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对方都会撤退了，留得越久麻烦越大。

之前顾灵说的时候也提起过，他们放出去一点消息，让其他人都尽量不要来石头城。虽然不清楚这是放了什么消息出去，但是不可能一直都没有人经过石头城，顾家肯定是不可能全都处理掉的。

他们只是在石头城里找一个人而已，最重要的是要保证那个人死，其他的人当然是尽可能的越少波及越好。

毕竟涉及到的人越多这件事情就越难处理。一口气杀掉一座城里的人，要是真的被透露出去是他们做的，就凭着其他家族宗门之类表面上的维持正义，也要齐心协力联起手来对付顾家。

所以顾家的人肯定是急慌慌处理完事情之后，要赶在释放的消息失效之前赶紧把事情做完。不然来了个把人还可以直接处理掉，要是来了一批人可就相当难办了。

林枫在石头城外估摸准了时间，便又重新返回了十三城。回到十三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还好逆旅没有打烊，照旧亮着灯。

老陈仍旧在房间里等着，没有睡觉。看见林枫进来急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这样子搞得我心里有点害怕。”

“没什么大事。有人在石头城里杀了人，在处理尸体。我估摸着我们在这再待一天，就能错开了。”林枫简单地说了几句，也没告诉老陈其实石头城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反正老陈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更何况已经是这个年纪了，何必说出来让他糟心。

林枫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老陈的手腕。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老陈也是和他一样的方式复活的，也是没有血液的。虽然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忽然又能正常产生血液了——也许是什么丹药的作用，但是老陈显然还是不能的。

可是今天他到那个村子里的时候他看见了什么？

他能够看见老陈身体里面的血脉运转。老陈根本没有血液，他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时候他只顾着担心老陈有没有受伤，加上一直没想起来这回事，只把老陈当成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对待，所以也没有产生疑惑。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老陈，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说不就好了嘛。”老陈看林枫犹犹豫豫的，自己倒是先不耐烦了。“这有什么好客气的，问个问题而已，你咋个了嘛。”

“你知道自己身体里没有血液的吧？”林枫问道。

“知道啊。”老陈也是一脸茫然，“我都复活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死而复生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在运转？跟你以前活着的时候不一样的感觉，就是有没有什么东西在你的经脉里流转？”

林枫不知道该怎么样跟老陈形容那个感觉，他本来是想说，有没有真气在经脉中运转的那种感觉。然而转念一想，老陈是个没有任何境界的普通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气运转的感觉。

“什么感觉，我感觉跟以前没差啊！”老陈一脸的摸不着头脑。“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吗？”

林枫又道：“一点不一样的感觉都没有吗？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身体里流转着的东西，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吗？”

问完林枫才忽然觉得不对。自己刚开始醒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觉，那老陈能有什么感觉呢？也许自己当时身体里也是运转着和老陈一样的东西……

血色的，像是血液一样的东西，会是什么？

不可能是真气，真气不是这个颜色。

这个颜色倒是有点像魔类的真气的感觉，可是老陈明明是个人类，怎么可能身体里流动的是魔类的真气呢？

还是说，其实复活过来之后，老陈的身体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枫心念一动，猛然伸手做手刀，直接就对着老陈的手腕来了一下。老陈痛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想要缩回手去，却是被林枫紧紧地抓住了。

“等等，我看看。”

林枫看着老陈手腕上切开的一小道伤口，他下手很有分寸，只是切开了一点点皮肤，伤口很浅。

果然，本来应该什么都没有的伤口里逸散出来的是一点点血色的雾气。

这雾气看起来就像是真气一样，除了颜色并没有什么差别。林枫探过去的真气甚至还能把一部分逸散出来的血色雾气给收为己用。

“你看自己的手腕，有什么东西没？”林枫看向老陈。老陈摇了摇头，有点茫然：“没东西啊。”

“没事。就是有点奇怪。”林枫心里满满的都是想不通了。

难道其实这死而复生带来的问题是，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向魔类靠拢了？

自己刚刚死而复生的那个时候，运转的真气都是血红色的，以至于被扶桑教的人当成是魔族。也就是说，其实那真气，也就是这时候老陈身体里的东西？

是因为复生才有的，而不是他自己的真气忽然变成了血色？

“老陈，你坐下，盘着腿跟我一个姿势。”

林枫坐到床沿上，盘起腿来便做了一个调息的姿势。如果这个血色的气息真的是魔族的真气的话，那虽然境界看不出来，但是应该是可以调动的。

他只要试一试，老陈跟修士一样调息能不能调动自己体内的气息就知道了。

老陈也学着林枫的样子坐下来，照着他的手势摆好了姿势。

林枫开始回忆自己刚刚入门时候生角祖师教过他的最基础的调息方法。刚刚修道的人和已经有所境界的修士调息方法最大的不同就是，修士知道已经怎么运转真气，只需要调理真气的运转。

而刚刚修道的人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学会如何感知真气。

因此教老陈的时候，林枫自己必须得先回忆以前最开始时候的东西。老陈的调息和林枫自己现在的调息方式是不一样的。

林枫按照自己以前跟生角祖师学的东西一点点地教老陈，不由得感慨老陈以前只能靠送东西当挂名弟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的领悟能力实在是差得很，根本很难感知到真气的存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丹田里面有没有东西。

林枫几乎是拼了命地跟他形容丹田满真气和丹田没有东西的感觉，老陈却始终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林枫最终不得不叹了口气，问道：“你以前初一十五去山门里头听道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吗？”

“是啊，我一直都察觉不出来你们说的东西。”老陈有点尴尬，嘿嘿笑了两声，“不然当初也不至于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就不去了。”

“你再试试。”林枫苦着脸，这时候才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的是可以大到天壤云泥之别。他最开始被生角祖师带着开始修道的时候，生角祖师刚刚一说，他就知道指的是什么了。

他不仅能很轻松地感受到真气，甚至还能轻轻松松地调用起来，根本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难。那时候他觉得同门竟然只能感受而不能收为己用已经很难以理解了。

现在看来，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自己的天资好，就没有考虑到其他人的情况。

“按理来说，你现在身体里的东西，其实应该是类似于修士真气的东西，你是可以自己调用的。你再仔细感受一下。”林枫只能这么交代，然后自己看着老陈坐在床沿上感受真气。

老陈虽然没有听懂林枫在说什么，但是还是明白了其中一点。

林枫的意思是，自己现在其实是跟修士一样，有真气的？

一想到是这样，老陈瞬间激动起来。

自己八千年前毫无修仙的可能性，在天台山宗门下挂名这么久都毫无进展，只能靠招摇撞骗谋生，结果八千年后死而复生，竟然是摸到了修仙的门槛？这岂不是因祸得福？

“好好好，我再感受一下，林公子你别急，你先去吃点东西。我自己感受会。”老陈想到这个可能，顿时美滋滋起来，就催着林枫去吃东西，自己认认真真打起坐来。

林枫正好也觉得自己的确是饿了，便索性先去弄点吃的东西。

老陈聚精会神地坐在床上，慢慢地按照林枫所说的方法去感知自己丹田内的气息。不知道坐了多久，终于感觉到丹田之内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