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点头：“是我。”
齐教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的电话，就是我打的。”赵宣无奈地摸摸鼻子。
齐教授名叫齐振华，上次去M国的时候，他也是专家团的成员之一。
他长期研究西北游牧史，算是本领域的领头人物，出访同属游牧文化区的M国，裴老自然要邀请他一同前往。
在赵宣看到纸条上的名字时候，就已经想起了这位老教授，只不过以为是同名，没想到竟然是本人。
世界真小。
两人认识，省去了很多事，齐教授热情的邀请赵宣进屋。
赵宣进屋以后，自然免不了要寒暄一番。
不过齐教授也知道赵宣属于特殊部门，倒也没问太多。
坐了几分钟，喝了两杯茶，齐教授才问起赵宣的来意。
赵宣指了指刚才放在桌上的木雕，问道：“这是您老雕刻的？”
齐教授拿起桌上的木雕，看了几秒钟，点头道：“是我雕的，不过有些年头了。”
“您是根据什么雕刻的？”赵宣也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只得又搬出国安大旗来：“我们正在调查一件事情，其中有一件东西，很您这个木雕很像。”
“我想想……”
看样子这木雕确实有些年头了，齐教授自己也记不太清楚。
想了几秒钟，齐教授“啊”了一声，说道：“想起来了，羽人！”
说完话，齐教授站起身来，又说道：“你等等，我去找找。”
“麻烦您了。”赵宣客气一声。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为了工作嘛。”齐教授挥挥手，转身进了屋子。
过了一会，齐教授从屋子里拿出一本书来。
书是线装的，看齐教授翻找的样子，应该还是竖本。
赵宣看了一眼书名，《上古轶闻编》。
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一本野史，跟现在的《世界十大未解之谜》是一类书。
齐教授一边翻书一边说道：“当时从旧书摊上淘到这么本书，翻了一遍，就觉得羽人的说法挺有意思，按着书上的写法，雕了这么个东西。”
“要不是你把这木雕拿回来，我也不一定记得住。”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把书递给赵宣，指着其中一段，继续说道：“这儿呢。”
赵宣接过书，立刻一个头两个大。
竖版的古籍意味着什么？
繁体字、没有标点符号、迷之排版……
反正就是一个字，难懂。
赵宣强行看下去，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的没文化。
这是一篇叫《炎帝战蚩尤于麋》的文章。
大概讲的就是炎帝和蚩尤在“麋”这个地方大战了一场，而后蚩尤不敌，四散而逃的故事。
不过齐教授所说的重点，在其中一段描写上。
“炎帝高丈余，背生双翼，其翎三百，化为羽人。……遂率羽人三百，与蚩尤战。……蚩尤不敌，溃而散之于南北。”
其中，在“羽人”两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羽人，人面而鸟身，其羽若刀、其爪若矛，无坚不催，（蚩尤）部无能当其一者。”
等到赵宣看完，齐教授笑道：“野史而已，不用太在意。”
说完，又解释道：“按时间来算，应该是炎帝先与黄帝部落征战、合并以后，才是跟蚩尤部落的战斗。”
赵宣点点头。
对这些历史他
根本不在意。
他关注的，是炎帝长着双翅，然后翅膀上的羽毛能化成“羽人”这一点。
虽然不能确定死掉的人面鸟背后插着的羽毛，是不是鸟人的。
但是凭借在精神世界里和鸟人的战斗，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也就是说，炎帝和羽人的这一段描述，和鸟人与人面鸟的情况，完全一致！
赵宣收起惊讶的情绪，指指桌子上的书，问道：“能不能让我几张照片。”
齐教授没有说话，只是比了个“请”的手势。
赵宣拍了几张照片，重新坐下来。
其实到了这里，这条线索算是暂时断了。
因为这是一本古籍，作者都不知道是谁。
就算知道了，总不能从地里把人家挖出来问问吧。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正好问问老专家，知不知道附近古战场的事情。
赵宣索性又问道：“正好有另外一件事情请教您。”
“你说说看。”齐教授放下茶杯，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想请问您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古战场？嗯……大概是秦至汉期间。”
齐教授没有回答，而是思索了很久，才说道：“把你的证件给我看看。”
赵宣不知道齐教授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把证件递给齐教授。
齐教授看了几秒钟，才抬起头，问道：“你认识赵旭东吗？”
赵宣“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怎么不认识！赵局长！
齐教授见赵宣的样子，也不用等他回答了。
挥挥手让他坐下，随后说道：“二十多年前，赵旭东也是这么问我的。”
赵宣哆哆嗦嗦地问道：“您……认识我们赵局长吗？”
“哦？”齐教授挑挑眉毛，问道：“他是局长吗？那张廷元呢？”
“那是……副局长。”赵宣老实答道。
“嗯。他俩倒确实挺有派头的。”齐教授点点头，又问道：“他们近况如何？”
赵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说道：“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了。”
“为什么？”
这可就没法答了，赵宣只得无奈地说道：“这我就不能说了。”
“是我唐突了。”齐教授摆摆手。
赵宣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齐教授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特别是张廷元，要不是他在特殊部门，他应该能当个大教授。”
赵宣也没见过两个局长，不知道怎么答，只好应了声“是”。
齐教授又问道：“你是来追查他们下落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宣总不能否认，于是又应了一声“是”。
“那你再等我一会，我看看当时的笔记还在不在。”齐教授朝赵宣点点头，又一次回到书房。
这一次时间更久一些，齐教授才拿着一摞信纸出来。
把信纸放在桌子上，齐教授才讲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当时他还在大学里当教授，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游牧史。
既然讲到游牧史，自然绕不开与中原王朝的那些战斗。
齐教授也写了不少这方面的内容，算是渐渐站稳了在这一领域权威的位置。
当时有两个七十来岁的老人找到他，自称是来自“国安二局”。
希望他能帮忙，在附近找到一处古战场。
不过原
因，却只是说涉及机密，不便细说。
本来齐教授对这种事情不太感冒，但是两人的谈吐学识，让他心折不已。
尤其是张局长，让心高气傲的齐教授暗暗佩服。
于是，三人合力，沉浸在故纸堆中，寻找附近的古战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中，他们找到了一丝线索。
那本古籍，与其说是史书，倒不如说是志怪传奇。
其中一篇讲的是公子扶苏的故事。
说的是秦始皇得真龙庇护，因此能一统六国。
然后其子扶苏素有仁名，于是真龙认为应该由其继承大位。
但是扶苏因为劝谏秦始皇的事情，被发配于北，与蒙恬一同修葺长城。
真龙因此跟随扶苏北上。
而后在一次与游牧民族的交战中，扶苏孤军深入，被困在山谷之中。
扶苏死战，掩护其余人马撤退。
真龙感其仁义，舍身而出，救扶苏于危难之际。
随后援军及时到来，一鼓作气将敌人击溃。
但是真龙，却也在此战中力战而亡。
扶苏为了纪念真龙，将其死战的山口，命名为“葬龙岭”。
再往后，便是一段因失去真龙庇护，扶苏惨死，秦朝二世而亡的故事。
其实可以看出来，这篇文章，是假借“真龙”这样的传奇故事，来讽刺秦始皇的昏庸。
还是那套“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的东西。
但是却引起了赵局长他们三个人的注意。
因为在B市北面不远处，真的有一个叫“葬龙岭”的地方。
他们赶到这个地方，进行了数天的搜索，却没有找到什么。
几人难免有些失望。
又研究了几天，赵局长两人便提出了告辞。
齐教授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挽留。
毕竟这两人并不是搞学术的。
不过齐教授也不是全无收获，大半个月的交流，也让他获益良多。
也是因为如此，他印象深刻。
当赵宣说到要寻找古战场时，才会想起赵局长他们来。
齐教授讲完当年的情况，指指桌上的手稿，说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吧。”
赵宣看着桌上半尺高的稿纸，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我要是能看懂这些，也不至于沦落到吃不上饭。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明说，只得说道：“您的这些手稿，能不能借我们回去研究几天？”
“拿去吧。”齐教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这些东西，能用的、有用的，都在这里了。”
又跟齐教授闲聊了一会，赵宣提出了告辞。
齐教授本来还想约赵宣一起吃个饭，但被赵宣十分礼貌但坚定的拒绝了。
开玩笑，齐教授都把自己当成青年才俊了，再聊一会全都得露馅。
于是赵宣从齐教授家里出来时，一手抱着一摞手稿，一手抱着那只“羽人”的木雕。
先去陈宜常的酒吧，把木雕放回原位，然后才回到酒店。
拨通了陈宜常的电话，感谢一番，告诉他木雕已经放回原位。
挂了陈宜常的电话，又给宋少锋打了一个。
宋少锋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接起电话便笑着问赵宣：“怎么样？有收获没？”
“有。”赵宣叹了口气，说道：“找到一些赵局长他们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