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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突然触景生情想起所有关于香火厅的艰难的的情景。

香火厅历经坎坷,在特殊时期的时候被彻底毁掉过。当时锤巴在空中晃了一下,咣的一声,祭台上具有象征意义地掉下了第一块砖头。在很多地方修建香火厅的时候,他们村因为资金问题一直没有修建,最后老福在一户人家死了人没有做法事的时候喊了一句:“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屋头上(村)的人都只看着自己一亩三分地有什么用。”于是所有的人都怀着放血的心态集资。当一大堆碎币零钱被放到香火厅的原地基上,所有的人都不禁叹息心痛。这块最为神圣的地方,这块渗透祖宗血脉的地方,成为了一块废墟,堆放过生产队的粮食,堆放过附近人家的杂物,有人在这里牵过牛,有人在这里杀过猪,有鸡在这里追逐嘶嚎,有狗在这里交配拉屎。

于是,十几年后人们怀着无比惨痛的心情修复香火厅,想让那些流散的灵魂得到归宿,请求安息。人们从祖坟山茶园挑来一担又一担的黑土,人们相信只有这里的土才能让祖先们安息。

风水先生家园看好了日子,隆重的法事仪式之后,大量的木料石料和土块用大板车车运过来,石匠丁丁当当,木匠噗哧噗哧,奠基,培土塑砖,架梁封顶,家家出工出力,气氛热烈吉祥。完工的那天,陆递横跨在房梁上。村里的后生捧撒米粑,米粑满地抛,娃子满兜兜。抛完米粑,陆递拖长声音掌彩。

陆递喊一句,下面的人接一句,

“今天天气真吉祥”“好哇!”

“子孙今儿造府堂”“好哇!”

“前面造起金银府”“好哇!”

“后面造起状元堂”“好哇!”

“状元堂里生贵子”“好哇!”

“子子孙孙万年长”“好哇!”

陆递的声音高亢,嘹亮,嗓门好听,直喊得下面的人心里痒痒。陆递最后一抬手,揭下来一块红布,于是人们看见了门楣上的四个魏碑大字:紫阳世泽。当大家重新在香火厅里面祭祖拜谱的时候,陆递喊了一句:“一代胜一代啊。”掉下了一滴泪。老福笑了一声,从此把他那句话学了来。

老福的大儿子死死地拽住陆递。而在香火厅里面,二老倌稳稳地坐住桌子的位置。二老倌就要在大家的虚假的谈笑间把他拽开桌子,他在等待他的哥哥家的人过来支援。当有人用偷偷地在后面拽了他一把,将他险些连着凳子拽翻的时候,他拉直自己的硬木板一样的干净的衣服,在心里面暗暗叫骂,他的哥哥和大侄子干嘛去了呢,崽俚上谱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不过来,难道能忘了?

知书经历了惨痛的记忆,他去年出去的时候,实际上丁汉并没有一个礼拜斫两斤肉去。他的女人跟他传达知书的那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好撸完猪肠,他把猪肠挂上墙面的钩子就笑了,心里想这不过是知书的耍酷罢了,他再酷,一个礼拜吃两次肉?他有一阵为难,不知道该不该送肉。最终实际上他一次肉都没有送去。一个月后知书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打到老公社,公社的人去他家叫人接电话。他的父亲家和来接了,电话那边知书张口就说:“水妹。”家和只得表示自己是他父亲,知书就说:“哦,是爹的哦,水妹的好么?”家和没有把电话摔下去,不过在他不停地“哦哦哦哦”,最后说了一句“老福新妇也生了崽”将电话挂断交钱的时候就有一个模糊而坚硬的念头从心中产生了。有一天,他从地里斫茅草回家,水妹骂他用坏了自己的那把柴刀的时候那个念头更加强烈,终于让他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意念。于是过年回家的知书听他女人向他诉苦了:“你的爷(父亲)在外头说我叫他到地里去做事,我逼着他去做事,你说……你说……”以至于这个新年的第一天所有的人在香火厅里面为上谱的事争吵的时候,他们都静静地坐在家里,没有说一句话。知书的老娘从灶间出来,看见他们无动于衷的样子,终于解下围裙,摔在地上,愤恨地说:“这个屋里的男的死尽的话,那我去。”

当家和和知书姗姗而来,所有的人在一回头间,全都惊愕了。

最后上谱的争持不知怎么解决的,每一个男崽上谱的时候又都大放一遍爆竹。随着一声接一声的脆响,爆碎的爆竹纸屑在迷蒙的晨雾中悠悠飘落下来,落满了陆递的发际和肩头。当陆递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突然俯身倒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一个算命瞎子从村子穿过。老福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他把他带到家里。他躬着背偷偷地把他引进家来,像是一个偷汉子的女人。后来他的三儿子的大女儿这样回忆:在我出生的时候爷爷给我找了瞎子算命,为什么算命的一定是瞎子呢?这个好像我永远也弄不明白。我依然记得算命瞎子从村子穿过的时候,记得爷爷将我抱在怀里走到他的面前,后来他们在石块上坐下来。我在爷爷的怀里翘起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神秘莫测的来客。他的像是裂开的石榴一样的嘴唇不停地张合,最后他说:“嗯,崽俚长大了能当大官。”我突然明白,他是给我的大哥哥算命。

老福的大孙子陆鸿渐后来这样想:我的叫陆鸿渐,后来大家都叫我黑头,我拥有了两个很有韵味的名字,一个文雅,一个粗俗,无论如何,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对此甘之如饴。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生命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能坦诚面对。其实在我前面有一个哥哥,但是他生下来就病了,所以在我出生的时候他就被母亲扔在摇篮里慢慢地等死了。母亲把她的**放进我的嘴里,我那个病得畸形的哥哥就在摇篮里一点点消耗他微弱的生命。我出生后的一天我奶奶去庙里给我求了一个符,我母亲抱我的时候看见了,就一把扯了下来,骂道:“什么鬼东西啊。”估计是我奶奶对此怀恨在心,后来他把一个银制的长命锁给了我二叔的儿子。那时候我已经长大,我就听见我母亲常常为了长命锁和奶奶争吵,说:“嚯,你有长命锁大孙子没有却给你的二孙子哦。”我曾对我母亲很质疑,她为什么对我奶奶这样,知道后来我知道了另一件事。我大姐出生的第二天,我妈被奶奶请进了以前关牛的棚屋。因为他们说生出男娃之前是不能在家坐月子的,否则以后就生不出男娃。进牛棚第二日,天就下起了雨。我妈生我二姐的时候没有住进牛棚,因为牛棚已经塌了,它是在那场雨中塌掉的。我妈曾经就那样在阴暗和潮湿之中,抱着我大姐,将深深的愁苦嵌进肉里面去。后来我看见我大姐总觉得她的眼睛很大,我觉得那是水肿的眼睛,或者是被水浸的,或者是因为因为流泪哭出来的。那是我关于出生和死亡最初的体验,生和死原来都这样渗透了悲哀和凄惶。我一直想,要是我的哥哥没有死掉,那他一定是个很英俊的小伙子,他一定会很照顾我。不过如果他平安的话,那就不会有我了,因为母亲在前面已经生了两个姐姐了,第三胎生了儿子她就不再生了,虽然她们想儿子越多越好。在我记忆很朦胧的时候,我记得母亲把我背在背上去田里干活,然后把两个姐姐绑在家里。我的大姐二姐的脸让我想起我的母亲,我的母亲的脸让我想起我大姐的脸,它们是像蜡纸一样的枯黄的脸,这种脸像是黄土地一般让人亲近。于是我总是想向我的母亲靠近,即使到了我长大的时候我身边仍然飘散这弄弄的乳汁的味道。我还喜欢往我奶奶怀里钻,在我奶奶做针线活的时候我总是钻到她的怀里,她就用她温暖的大手抚摸我的脸。这时候我就认真的看她的煤油灯下布满沧桑的脸,我就觉得其实这张脸是那么的慈祥。黄昏来临的时候,爷爷总是拉着我坐在院子里,他总是一遍一遍地讲他的历史。在我长大了一点的时候,爷爷总是把我架在他的脖子上,走过村子,或者在人群中把我高高地举起来,举国他的头顶,这时候我就看见他的笑是那么的慈祥温暖。爷爷告诉我,我出生的第二年他抱着我去上,他告诉我们那次闹出了很大的事,给我去“鸿渐”这个名字的老先生也死掉了。还有一件事,我记不太清了,我正和陆羽在院子中玩的时候,爷爷跑到院子里跟我跑说:“鸿渐,你长大了能当官。”

陆羽把指甲里的泥土抠出来,还没抬起来,就听见了老福的那句话。然后他抬起头,看见了老福那张一瞬间不和善包容的脸。他跑了出去,听见陆鸿渐在后面撒娇地问:“为什么算命的都是瞎子啊?”

他跑到村子后面,看见后来被他们叫做短裤的人牵引着一个瞎子往山后面走。他们很快走上了水库大坝上的斜坡,一缕夕阳猛地照下来,他们投射到很长的影子开始在地面晃荡。陆羽揉了揉眼睛,突然想哭出来了。

瞎子在给老福的大孙子算命的时候,外面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陆递的死亡曾引起的轰动很快消散下去,人们很快又忙于自家的事情,也走入自己的寂寞之中去。人们表达了短暂的悲痛,这悲痛很真切,却真真实实的很短暂。因为现实自家生活琐碎聒噪的事情足够让他们费神劳力。陆递死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跑到感到权利被压抑的释放,跑到没人看见的地方,舍下(柴房)或者屎缸上,“啪”地点燃烟,开始笑。

女人在村里独守着寂寞,男人在外面闯荡或者出入于各种场合。那些年,依然有人有生了崽的欢乐,依然有兄弟因为分家或者赡养老人而产生的纠纷,依然有人因贫困和疾病而产生的长久沉重的叹息。

算命瞎子的到来让大家又找到了欢乐的噱头。

大家冲到陆递的院子中,有人扛着锄头,有人端着饭碗,有人挥着火钳或者烧火棍,有人拿着尿端或者搅屎棍,撕破了嗓子的声音喊:

“喂,猴的,你怎么被窝里放屁呢?”

“别说哦,他不是喜欢这样吗?”

“别这样说叔公,叔公,算的不错吧,我也来算一算,嘿嘿。”

领头的人就是陆递的傻儿子,在陆递的葬礼上他出尽了人生最大的风头。陆递的葬礼算是最奢华铺张的了,人们没有找到他生前的关于“一切从简”的只言片字。陆递死的时候没有留下一个字,以至于人们看着他生前的那些遗留的墨迹愈加怀念悲伤。陆递生前结交的好友非常之多,花圈铺满了地,后来他的傻儿子逢人就说:“呵呵,我的爹的葬礼花圈几多哦。”满是得意与自豪。人们背后满是笑语,陆递的葬礼上他的傻儿子哈哈大笑,出尽了洋相。

老福瞧着陆递傻儿子的样子,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像陆递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呢,心想以后村里的事如果落到他的手里那真是不堪设想啊。

在大家围着算命瞎子争吵的时候,一个人冲了进来。是陆知德,他看了看大家,悄悄地对傻大说:

“喂,陆恒,我的陆公子嗳,难怪你在这呢,商议通过了,您接替你父亲当我们大队小学的教师了,下昼去学里开会。”

等陆羽长大的时候对很多事情已经忘记了,他努力搜索童年最初的记忆。

就像人们一直在努力追寻人类最初的童年记忆,是茹毛饮血?是温文尔雅?

就像陆羽长大后常常困惑,为什么我就是我,而我不是另外一个人。

他想起来,而这一幕幕像是梦魇频频出现,缠绕着他以后的生活。

那是一个雨夜,雨像落豆子一般砸在地上,却在溅起珠玉一般的物质之前,便彻底化入浑浊污秽的洪流,像是金粒落进熔浆里面,或者像是海洋生物吞食小鱼。在陆羽的生活印记里,所有的境遇便如同这雨滴是无法引起大的波澜,便要同流合污而去的。然后随着临时工棚里流出的女人洗衣服的泡沫、男人吐出的番茄蒂以及从角落里冲过来的腐烂了一半的西瓜皮、树上被雨打落的枯树叶,汩汩流入用靶子掏出的下水沟。陆羽站在下水沟边的雨中,雨水已经让他全身的衣服湿透,像是死死粘上了一层鲨鱼皮一般让人难受。他抬起稚嫩的脸,雨水铺面砸来,落在脸上像是被针扎一般,带着彻骨的冰凉,头发紧紧贴在脸上,像是死掉的鱼虾一样无力瘫软。雨水滚进眼角让他感觉肿胀难受,他拉动疲软的眼皮滚动眼球,使劲地挤眼睛,瞥眼微微看着黑色的天幕,几颗寂寥的星星像是被水浸得发胀一般,渗透着朦胧隐约的光芒,像是一窝粘稠的水泥浆,是使用万般力气也无法穿透吃的厚重。他张着发抖的嘴唇,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只听见漫天满地的潮湿和像是永远没有停息的洪流滑落下水道的哗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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