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这里，就得收拾烂摊子……小曹，你该不会是天煞孤星命格吧？”
礼拜六早晨，经过周盛德多番诊治，确认伤势痊愈可以起身，又饱餐了一顿早饭的曹少卿，总算是能够正常活动了——然而当他从旅馆的单间里走回城管处时，看到的只是一地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的废墟，和正在热火朝天干活的建筑队、以及努力收拾废墟的同事们。
眼尖嘴贱的甄友三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笑呵呵地过来搭话。
但他说的实在不是什么好话，虽说知道只是调侃，但曹少卿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他也不用回答，站在他身前的周盛德只是一瞪眼，甄友三就乖乖回去搬砖了。
这群城管们搬砖的效率可比工地上的劳动人民高多了——不，应该说比普通的挖掘机都要厉害多了，几个人拿着铲子，东一划拉西一划拉，把废墟集中集中，然后一掀就是一大片，被铲起来的砖石碎片往往能有半人高，刷刷刷朝大卡车斗里倒，比吃瓜子吐皮还简单。
原本让工程队带着机械来干，估计半个月都不一定收拾得完的废墟，这群纯手工的人不过区区一天一夜就收拾得差不多了——甚至他们还有闲心在工作之余斗斗嘴，或者顺手到废墟里随便扒拉几下，找出件把件看着似乎还能用的东西，显得颇是游刃有余。
曹少卿虽然对自己的体能还算自信，但和这些人一比，又觉得有些受到打击了。
明明身体能量上似乎哪里都不输给这些同事，但就是觉得自己耐力和他们比差远了。
是他的话，一两铲子可能很轻松，十七八铲子也抡得动，再接下去效率就远远不如了。
是因为他们都曾经是特种兵吧？的确，在很久以前，即便是普通陆军都能、都敢用脚板底和车轮子赛跑，那些光荣的战例，没道理更精锐的特战反而不能。毫无疑问，曾接受过无数特训，能在任何环境中坚持生存、执行任务的精锐战士们，在耐力上远超正常人。
“你就先帮他们收拾一下，权当是复健运动了，稍微活动活动就行了，别太超过。”
周盛德可没有那么多思想感情要抒发，袖子一卷就亲自动手了——如果说普通的城管速度能打到十的话，这家伙直接就是破表的一百，连工具都不用，尽挑最大、最沉的石块搬，看他信手提起的巨石大小，估计重量都不比大铁锤差，很有点李元霸左七右八的威风，实在很难让曹少卿不联想到那个扭曲世界里，那个单凭脚力踏破空气，在空中拐弯的魔物。
实际上曹少卿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僵硬到，只是能稍微活动活动的程度，倒不如说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比刚来城管处报道之前的状态还要精神。
——周盛德说得很严重的“阴神受创”，他并没有太深的感受，就在其妙手下痊愈了
而在那个扭曲的世界里，虽然世界观被彻底粉碎，但自身的进步也是长足的。
因此他拿起铁锨后，还是很努力地追着一众城管们的进度在努力的。
但就和之前自己预计的一样，二十下左右，他就觉得气力有点接不上，只能老老实实少铲一点土，稍稍放松一下肌肉了。而其余的城管们依旧运转如风，干得比挖掘机还神速。
【夭寿啊……这群家伙个个都是蓝翔毕业吗？挖掘技能点满？】
当然，他也仅仅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实际上很明白，城管们的动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铲土、然后朝车斗里倒而已，真正惊人的是他们的发力和体力、耐力。
简直就好像他们的体内根本不会堆积乳酸一样。
“很吃力吗？注意调整呼吸的节奏，尽量和他们的保持一致。”
周盛德朝着旁边的手下们努了努嘴，在这种情况下开口说话，对他而言倒是很正常。
【呼吸……对了，之前和他交手的时候，他就曾经提到过呼吸法的问题了。】
虽然那个时候确实听到了，不过正在努力向周盛德挑战的曹少卿并没有精力去深入思考他的提点，而之后更是几乎没能抽出半分时间进行思考，就被连续卷进了各种事态里，最后除了一些当场被身体记忆住的实用提点之外，都抛到了脑后去。
但是要说呼吸法的话……其实没有什么文章可以做吧？
从小到大，体育老师们的教导都只是很简单的让他在任何状态下保持平稳的呼吸而已，最多也就是告诉他，剧烈运动时最好深呼吸，然后一口气吸到脚底就是了。对他而言武术更多的是各种发力的姿势、时机，重心的移动、力量的发挥，呼吸嘛……保持平稳就行。
而周盛德的意思显然是，想要更好地发展，呼吸法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
但曹少卿实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去注意呼吸的节奏……
“别太看不起呼吸了，人类的一切生命活动，都离不开氧气，事实上，一流的呼吸法，能将人体的众多细微生命活动全部考虑在内。包括血液流动、骨节震动、脉搏跳动等等，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情况下都有对应的呼吸法……不过那个就比较深奥了，出本新华词典都写不完，所以在军队内部也进行过很多次实用化、简易化的改革，你照做就是了。”
看着曹少卿一副呆板的样子，周盛德还是好心解释了一下，免得自己对牛弹琴。
虽然半懂不懂，不过好厉害的样子，都已经实现全民普及啦。
这要是放在过去，必定是某门某派最高机密的节奏？结果就直接大路货了啊……
不过曹少卿还是有点疑问的。
“……教材里面为何没有？拳术的话，很多过去不外传的秘手都已经公开了吧？”
——自打教改全面实施之后，实际上华夏的课程已经相当开放了。几乎是从小学起就能够按照个人的兴趣爱好进行学习，之后几乎是由简易到高深从小学到大学一站式教育。以教改之前那种填鸭式的气魄，对学生进行细致到极点的教育，生怕学生不能成才。因此很多以前很生僻冷门的知识，现在连上网都不用，随便去校内图书馆翻翻高年级教材就有了。
举程序猿的例子来讲的话，如果不是出于“随便玩玩”“打发时间”的心理，而是选择这个方向认真去学的话，正牌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出来就是大公司的争抢对象，像谭浩那样的水平，说着好像很少见，基本也就是再读个研深造下的程度而已。
而武术方面的话，过去吹得神乎其神的各种拳种教程之类的都和大白菜一样。想要的话体育老师随时都可以手把手教你，初中时候，曹少卿基本就是整天泡在室内教学里的。
如果不是总觉得，不考个大学学点其他谋生技能活不下去的话，可能他大学都这样。
即便如此，实际上整个大学的四年时间里，他的文化课也学得一塌糊涂，就是混了张文凭而已，绝大多数的精力还是用在了找体育老师喂招、四处找人试手里。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没见过形形色色的拳术教材里有呼吸法相关的内容。
“啊，那个么……因为太危险了没有录进去。不光是各路实际钻研着拳术的武术家们的共识、也是有维稳的考虑在里面的。毕竟虽说高端的拳术技巧，必定会涉及到相配合的呼吸法，想要将体能锻炼到更高层次也必然要步入这个领域，不过这东西只要稍微出点差错后果就会很严重，容错率太低了，而且各门各派意见分歧还不小。姑且就先在特战里试行了。”
被周盛德的话稍微吓到一下，随便一走神，正学着旁边甄友三吸进一口长气的曹少卿顿时呛到，大声咳嗽起来，被憋得脸红脖子粗，难受得很有点涕泪交零的样子。
【人体实验啊……就直接用特种兵做人体实验了么？！哦呼……】
“啧，才这么短时间就走岔气了么……看来这种呼吸法也还没有简便到能朝外推广的地步呢，算了，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直接用共振共鸣法教你吧……”
——略带不满咂嘴的周盛德，显然并没有考虑此时曹少卿的心情。
【这家伙玩儿真的啊！竟然现场拿我测验！稀里糊涂就这么被他当小白鼠了啊！】
“千锤锻铁、百炼成钢……就算是那些已经接近炼虚合道境界的高手，局限于自身的拳术风格、世界观人生观不同，对于呼吸法的理解和运用也大相径庭。整合了好几年，删删改改无数次，说到底整出来的玩意儿，也还是过于面面俱到了，果然还是要手把手教才行。哎，也难怪在古代发展个拳术难度那么大，整合资源的难度未免太大了……哦？这是！”
尽管曹少卿的脸已经黑得好像锅底一样，周盛德却远远没有闭嘴的意向，那感慨万千絮絮叨叨的态度简直和开启了话唠模式的甄友三有的一拼——看来对于这件事情真的是深有感触。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工作效率依然是远超同侪，直到哐当一声之后。
曹少卿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被周盛德一句“这是”给吸引了注意力转头去看。
被掀开的废墟堆中，静静躺着一个“药碾”。
不……虽说这玩意儿形状看起来像是个药碾，但其大小依旧是粉碎三观的程度……
谁人见过碾槽和乌篷船有得一比、碾盘和磨盘有得一拼的药碾？
这种玩意儿与其说是用来碾碎药物的惠夷槽，倒不如说用来碾人都够了！
但看这鬼畜的大小和材质，就完全能明白这东西是怎么在这场“地震”中幸存下来的，乌篷船大小的合金块、磨盘大小的巨石，想要伤到这种玩意儿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说实在的，以曹少卿可怜的见闻，实在想不清楚，这件东西究竟能用来干什么。
——碾药材的话大可不必，大街上的中药铺子里随处可见机器磨好的中成药。
“那个，周……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最后曹少卿还是忍不住问了周盛德。
“石碾啊！当年为了研习拳术，攒了有两个月工资才订制的东西啊……好怀念呢。”
周盛德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了，卧槽的答案让曹少卿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和这东西一比，他曾经接触到的什么石锁啊、铁球啊之类的器材都弱爆了啊！
“哎呀哎呀……说实在的，就这么一直闲置，其实也挺可惜的。不过现在那群老油条没有一个愿意单独接受我的教导呢……哦！想到了一个新玩法！”
看看突然两眼放光，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周盛德，曹少卿突然觉得——
自己的受难日……似乎才刚刚开始。
PS:喵喵喵！这样，本卷的主线剧情就算完结了！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