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哈、呵呵。你们这反派气质，也未免太浓厚了一点吧！？

真不愧是将城管处凶名，提升到可在超凡世界里，止小儿夜啼程度的两员悍将。

明明鬼斧神工山的投机佬，做的已经是那种最不易彻底损毁的拼接式建模了。结果作为活靶子的“金属族”被你们揍过之后，居然还是碎到完全无法复原的地步……

话说，一直被称为狂犬的曾永冉就算了。岳昆仑好歹也是内勤组中，历史任务完成率最高，造成直、间接经济损失最小的一个，和外勤组吕银瓶，并称双璧的吧。怎么今天也是副枪药吃多了的样子，下手这么狠？

真要是让他维持这种精神状态，一路破坏下去，搞不好最后收集战利品的时候，也会习惯性地一刀砍上去，劈个粉碎了账呢！到时候，老张和小侯的脸色，只怕就很精彩了！】

肚子里暗暗转着不着调的有趣念头，嘴皮子却根本没有一丝想动弹的意思。

——他张一氓，又不是隶属于城管处，哪来的义务陪下界“土著”，玩过家家游戏？

最近一段时间里，由于种种诱因被对方当枪使（而且使的挺熟练，显然不是临时起意），在他看来已经算“奇耻大辱”了。偏偏碍于义理事故，还不能亲自动手，找回一点颜面，如今看对方自己犯错出糗，倒也算是桩难得的小小乐趣。

与此相对……场中，正在效犬马之劳的两位，似乎并不觉得眼前这场战斗，能称为是乐趣。

“无聊！实在是无聊死了！

明明拿着那么便利的武装，远中近程打击模式间的切换时机，却把握得和屎没什么两样；

彼此间的配合，更是比接受过普通强度训练的合格士兵，都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同样是没有灵智的人造物，就连‘沙场’中，那些还在使用着次时代兵器的杂兵，都比你们更能带给我惊喜！”

——尽管“杀戮”的效率未见降低，曾永冉，却没能陷入到越战越酣的状态中。

正相反，感觉这些战争傀儡、或者说傀儡背后的鬼斧神工山势力，压根没在尊重对手的他，现在都快要打出哈欠来了。

而岳昆仑，虽然不像他表演得那么露骨，多多少少，却也还是产生了些许共鸣情绪……

事实上，在被派遣出来执行岱舆山任务之前，这两位不可一世的高人，都被城管处高层（鼠兔二位）召集到京师之内，秘密参与了名为“沙场”的超级工程。夙兴夜寐、废寝忘食地，每天重复着与各时代、各级AI“士兵”们堪称无休止的测试战，现在，是当真都憋了满肚子怨气呢！

话虽如此……并不清楚个中因由的张一氓，也并不打算赞成他们的胡言乱语。（即使真的清楚，大概也不会有任何不同就是了。）

“是这样吗？虽说不清楚你们口中那个沙场究竟所为何物，但论及眼前这些‘金属族’的话，我倒是不觉得，你们所妄下结论，会是种正确答案。

这些孩子，虽然看来笨拙，却难得生具灵性。如若给出充足的学习时间、再有人耐心教导的话，它们本是有资格开蒙、修成独具灵智之妖物的。

可惜……鬼斧神工山那些唯独并不敢挑战伦理问题的技术疯子，大概也有在提防着这种可能性转变为现实，在预设的主控程序中，又有留下后门，使它们在学习进步到某种程度之后，就会干脆利落地清空记忆、回炉“整修”。甚至连组成零件、都要拆分重组，用‘忒休斯之船’的逻辑，彻底扼杀诞生统一智慧的可能性。”

叮铃叮铃，折扇摇时，杀气冲天的整片战场上，突然展开了一方厌离净土。

若有若无的回音笼罩下，偷眼觑，但见一枚枚似有若无的斑驳蓝点，如仲夏之夜的萤火虫般，从被犬、马二人摧毁的金属傀儡残骸上升腾而起，随铃音高低起伏，飘飘荡荡，最终百川归海、收拢进了张一氓袍袖之内，突然显现开的一圈无底之暗当中。

而本是只有一派阴森可怖、奇诡惊悚的折扇面、地狱绘图上，便也随着这许许多多光斑的汇聚，而显出几分迷离奇幻来，仿若是多出了一片闪烁无定，隐藏着无尽玄奥的深邃星空……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十二地支，对他这份伤春悲秋，却是不以为然：

“转轮王倒是心慈——只不过，这样辜负鬼斧神工山修士们的一番苦心，真没问题吗？

虽然眼下看起来，这些人工智能譬如蜉蝣、朝生暮死的境况着实可怜，但这些东西一旦成了气候，可就未必是区区一个修士派系，能应付得来的场面了！

传说中，那个487号世界……最终可是发展到你们地府全不敢管理的程度，若非‘七十二洞’出手，势必要衍化成洪荒界迄今为止最可怕的天灾吧？

这样都还不肯吸取经验教训的话，至少请你们走远一点再圣母，别拖累了我们仍在血腥残酷原始积累阶段的低等文明才好。”

张一氓耸耸肩，对曾某人这毫不客气的冒犯，倒也并未生气：

“放心吧，地府对待不同生命形态的观念虽然和你们有些不同，但也不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非要用别族鲜血，来成就己方名誉的圣母婊。

你们此时大开杀戒，我也没有阻拦，反而静静旁观，不正是最佳佐证吗？

至于收走它们性灵的事情，你们也无需担忧。

死亡，对任何生命而言，都算是最为平等的一种解脱。地府之人，从不会将已经解脱的生命，重新送返五浊恶世。总要等它们沐浴忘川水、饱饮孟婆汤，消磨掉此生全部印记后，才会将复归先天的真灵，投入轮回。”

他说得很笃定，但这个话题，显然就和两位强人的专业，全不对口了……

反手又车爆了四名金属巨人，思维陷入僵局的曾永冉，这才皱紧眉头，继续发问：

“没问题的吧？你们佛家，不是经常说什么‘今生之业、来生之报’么？

万一这些东西的主控程序里，有什么特殊功能模组，让它们钻了因果业报、轮回转世系统的后门，存留下此生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