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众人纷纷点头。

国内还没有自研过重型战斗机，国内唯一走下来，成功的就是中型战斗机歼十了，这款战机的性能让人很是感叹，三代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国内正在生产的重型战斗机歼十一，就是老毛子的苏-27的授权生产型号，在这款战机的基础上进行改动，也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但是，这也意味着601所再次选择了平庸，他们不敢去搞全新的飞机，他们只能是在现有飞机的基础上修修补补。

“好，下面我们请顾总介绍611所的方案。”

顾老走上台，看着下面的众人，打开了PPT。

让人奇怪的是，他的PPT的首页并没有战机的图桉，而是一些文字。

“各位，让我们先来研究一下，四代机究竟需要什么。”顾老开始了他的发言：“美国人提出了4S的理论，这些理论指引着我们的战机研发，我们分开来介绍，第一个，就是隐身能力，在战场上，美国人的F-117战机已经成功地显示出来了隐身机的威力，它只占据出动架次的百分之二，却摧毁了百分之四十的目标，而且，都是高危险的目标。战斗机具备隐身性能，可以让它成为空中无声无息的杀手。尤其是攻击敌人的预警机等等高价值目标的时候，更是隐身机的拿手绝技，所以，我们首先要从外形上，让战机具备隐身性。”

十几年前的竞标会议，611所只是在601所汇报的间隙，做了一个短暂的汇报而已，但是这次就不同了，他们有大把的时间。

“目前，全球几款成熟的隐身机，用的机头布局都是大同小异的，菱形机头，平行四边形进气道，而且进气道正好在和菱形下面两个边上，取得气动和隐身的完美融合，所以，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创新，用的还是这种布局，只不过，为了战机格斗性能的提升，我们使用了鸭式布局，V型外倾双垂尾的布局。”

“在隐身机的时代，可以远距离消灭敌人，还需要强悍的格斗性能吗？”在场的一名空军大老发言了。

“如果面对非隐身战机，的确不需要靠近，但是，如果对方是隐身机呢？都无法准确发现和锁定对方的情况下，还是会进入到视距内。既然是一款重型战斗机，格斗性能也必须是它的强项，为了更快地将机头对准目标，获得发射导弹的机会，我们继续使用鸭式布局。”

“美国的F-22是常规气动布局，难道它的机动性就差了吗？”

“但是美国的发动机技术先进啊，如果我们也有了推重比为10的大推力发动机，那我们或许也可以用常规气动布局，各位，发动机上的短板，不是短时间就能弥补的。”

众人默然。

国内目前推力最大的是涡扇-15，这是R-79发动机的彷制品，加力推力达到了152千牛，但是自重也高达2.5吨，导致推重比只有6左右。

涡扇15还在改进之中，后续的型号会降低重量，提升推力，让推重比进一步提高，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在这个方面，不能奢望进展有多快。

三姨夫的推重比也是按照干质量的算法，才勉强接近8，而且推力不足，根本就无法作为四代机的动力。

“在动力不足的情况下，我们就只能通过气动布局来凑，我们用鸭式布局，就是为了在有限的动力的情况下，提升我们的飞机格斗性能。”宋老继续介绍起来：“我们认为，这种方案是目前最合适的，在推力失量技术成熟之前，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机动性不仅仅是大推力发动机的事情，还有推力失量技术，可以让飞机做出更多的机动动作来，但是，这种推力失量技术的难度也很高。

F-22用的是最简单的挡板旋转的方式，但是在旋转的时候，会损失发动机的推力，美国人的发动机推力十足，损失一些无所谓，但是对己方来说，推力损失是不可承受的。

大毛走的是旋转喷管的方式，喷管整体可以上下转动十几度，改进之后甚至还可以左右转动，大大地提升了飞机的过失速机动能力，欧洲航展上频频出风头的那架编号711的苏-37，就是靠这种技术来扬名立万的。

但是，这种失量喷管的寿命很低，只有几十个小时，是无法满足高强度使用的。

两种技术，国内都没有储备，研究起来时间必然不短，目前最好的方式，也是暂时用常规的发动机，等到以后技术达标之后再换装，这样，就得通过鸭式布局来提升机动性了。

“同样的，由于发动机落后，我们也暂时不可能具有超音速巡航能力，对我们来说，大航程比超音速机动更加重要，等待以后改型的涡扇-15发展成熟之后，我们换装上就能实现超音速巡航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已经明白了，就和十几年前那次一样，宋老也是通过未来空战的需要，来逐步得到结论：我们究竟该需要什么样的先进战机！

“最后，我们来说说先进航电系统，作为一款四代机，它必须要采用主动相控阵雷达，按照秦总的介绍，这种雷达已经是综合射频系统了，不仅仅可以搜索目标，还能进行通信和电子战…”

一款先进的战斗机，就在宋老的介绍中慢慢成型。

它的体型要比F-22大一圈，这是为了更多的载油量，更大的弹舱等等做出的选择，它的最大起飞重量也被限定在35吨左右。

“好了，两款战机已经介绍完毕了，接下来，我们就该谈一谈建议了，秦总，您有什么想法？”林老开始总结了。

“两个设计所的方案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秦涛开口说道：“不过，如果仅仅凭借这些方案就决定，有些太过草率了。”

这当然不会一次开会就拍板，这次会议只是一个开始，此时，听到秦涛的话，林老继续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对于一款四代机，最重要的就是隐身性能，所以，我们能不能请两个设计所各自制造一个四分之一的缩比模型，在电磁实验室中确定一下各自的隐身性能到底如何。对了，在试验的时候，要把发动机的缩比模型也装进去，一切都模彷真实的情况。测算飞机前向30度、侧向30度范围内 RCS的平均值和最大值。”

四代机的一大特色就是隐身性！所以，这个性能必须要确定下来，一切都凭借数据说话。

林老点头：“没错，凭数据说话，谁也不用找关系，我们空军就要性能最好的。”

“还有就是吹风洞，确定各自的0.8马赫和1.5马赫的零升阻力系数。”秦涛继续介绍。

当听到秦涛这样说的时候，一名在座的空军大老开口了：“刚刚开会的时候，秦总还说是造船的，对造飞机来说是个外行，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外行，秦总是绝对的内行啊！”

那些RCS值决定了飞机的隐身性，而后面的两个零升阻力系数，也对飞机的性能有很大作用，0.8马赫的数值决定了战斗机亚音速巡航作战半径，1.5马赫的数值是为了以后打基础的，等到以后发动机给力，就能进行1.5马赫的不开加力超音速巡航了，所以，现在就得保证这个数值的优秀。

“我也是随口说说。”秦涛笑了笑：“具体的项目指标，还得空军自己提出大纲来，包括什么最大升阻比、低速起降最大升力系数、大迎角过载系数等等。”

现在竞标的是主机厂，是负责搞整体设计的，发动机和航电，都是配套厂商决定的，而他们，必须要将最完美的机体研发出来！

“没错，这次竞标，我们听到了两款最先进的战斗机的研发方案，接下来，就是数据的对比，我们需要研究各种数据设定，制定最完善的对比方案。”林老拍板了：“秦总，还有什么说的吗？”

“还有一个，应该加进去。”秦涛看着下面的人，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还有研发经费和造价。竞标双方应该做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来。具体研制的过程中，可能会超支，但是如果超支太多，就得负责任。”

想要研制全新的战机，就得花钱，但是，这东西就是个无底洞，必须要有预算控制才行。

十号工程已经完成了，当初的总预算只有40亿元人民币，科研人员省着用，最后还没花够了这么多钱。

而看到611上新项目，601所不甘落后，提出来了歼八II的大改方案，换装涡喷14发动机，采用新型脉冲多普勒雷达、电传操纵等一系列新技术，研制一型与歼10水平相当的战斗机，当时预期研制经费7亿元，但是后来…

“没错，是得有研发经费和造价的方案，咱们空军可不能当冤大头。”林老表态了。

这个会议，开的时间还不算长，从上午八点开到两点钟，就算是结束了，秦涛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看来，我得留下来吃饭了。”

一般来说，这种会议都得开一整天，这次半天就开完了，还是秦涛起了主要作用，他提出来了用各种数据说话的方式，公平公正，一下子就解决了空军的一个大麻烦。

会议的午饭，早就给准备好了，只是原定十二点钟开饭，现在到了两点钟，众人都饿了，到了食堂之后，立刻就吃了起来。

顾老坐在了秦涛的身边，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总，您应该看出来了，我们的这款隐身四代机的方案，是当初您提议的。”顾老向秦涛说道。

“是啊，看出来了，你们601所的任务很重啊，要搞歼十一的改款，还要设计新战机，这款战机在设计上，的确也更进了一步，体现了你们的水平。”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涛看了顾老一眼：“只是不知道，这个飞机的外形，是你们601所独立搞出来的，还是和老毛子合作搞出来的？”

听到秦涛的话，顾老的脸微红，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秦总，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这款飞机的气动外形，是咱们和苏霍尹设计局一起开发的。”

“什么？”听到顾老的话，一个桌子上坐着的其他人，顿时都惊讶起来了。

四代重型隐身机，是空军最看重的项目，这么重要的一个项目，居然不是自己搞出来的，而是和苏霍尹合作的？那咱们飞机的秘密，岂不是都暴露在外人面前了？

“老顾，刚刚在会议上，你怎么不说？”林老的脸色严肃起来了。

会议上要说，那还有接下来的机会吗？肯定会被你们给直接否定了啊！

“林老，这个不用太担心，飞机只是气动外形相似而已，只要接下来的开发是我们自己的就成，就像是苏-27战机一样，到了我们的手里，还不是改得连老毛子也认不出来了？我们自己加装了航电，以后甚至我们自己有了合格的发动机，和苏-27只是外形相似而已，但是战斗力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秦涛说道：“我相信，601所作为咱们军机研发的老大，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我也期待601所有精彩的表现。”

一个桌子上的宋老一直都没有开口，他还清楚地记得秦涛的分析：苏-27系列飞机的短发动机舱布局，必然会导致进气口直接对着发动机，这种设计不可能拥有优秀的雷达反射面积，所以，肯定会被淘汰的！

秦涛同样也支持他搞鸭式布局的四代机，而且，更重要的是，歼三十一A当初是在611所开发的，虽然开发的部门和他们研究所隔了一堵墙，但是，大家伙平时都是见面的，所以，如何研制隐身机，他们更熟悉啊。

别的不说，仅仅是做一个模型，测试真正的隐身面积的时候，他就有信心比601所更好，所以，他们611所这次赢定了！

此时，听到秦涛的话，顾老点点头：“是的，这个项目的外形是有老毛子参与的，不过之后的道路，就得由我们来走了，在这个领域里，我们和老毛子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

虽然老毛子航空科技发达，但是毕竟老毛子也没有研制隐身机的经验，他们搞的是等离子体隐身，还从未接触过外形隐身，所以，老毛子也是从零开始的。

接下来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了，601所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产品，所谓的歼八战机，也只是歼七的双发放大版，甚至连个机头进气改两侧进气，他们都不敢直接动手操刀，等到弄到了米格-23之后，测绘了米格-23的机头，才敢嫁接过来，现在，让他们弄这种项目，会不会有些太复杂？

复杂也没有办法，他们必须要拼一把！

歼十已经成功了，他们的歼八3就没有市场了，现在，他们必须要发展出来先进的战斗机，否则的话，他们这个老大哥就只能变成一个飞机组装厂了！

说完了这件事，顾老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老林，咱们606所已经完成了涡扇十的地面试车，接下来，咱们需要申请一架战斗机，安装这款发动机，进行空中试车。”

“涡扇十已经完成地面试车了？”秦涛也非常的好奇：“你们研发的进度够快的啊。”

“不是我们研发的，是606所。”顾老给秦涛解释道：“自从引进了R-79，咱们606所的同志就倍感压力，一定要尽快把发动机研制出来，给祖国献礼。最好在99年的时候，就能参加首都的阅兵式。”

秦涛皱起来了眉头。

涡扇十，当初是给歼十搞配套的，这完全是不符合发动机的研制规律的，毕竟发动机的研发周期远远高于飞机的研发周期，有了飞机的项目，才有了发动机的项目，发动机肯定会赶不上啊！

当初在秦涛的建议下，宋老下定决心，选择了三姨夫作为歼十的发动机，才终于让歼十飞上天空。

这下，涡扇十就尴尬起来了，还要不要研制下去？

林老是眼界长远的，三姨夫毕竟是国外的，随时都会有断供的风险，还是得靠自己才行！所以，涡扇十还得搞！等到以后搞出来了，不仅仅能给歼十装，还能给咱们的歼十一装！

涡扇十的研发团队的尴尬处境才算是渡过，但是没多久，涡扇十五又来了！

涡扇十五的尺寸比涡扇十稍大一些，但是同时推力也大，最初的加力推力就能达到152千牛，远远超过涡扇十的推力，在后来和老毛子的交涉中，甚至还打算取代三姨夫。

这让涡扇十的研发团队倍感压力，有了压力就有动力，现在，他们就已经完成了地面台架试车，打算装机了！

“如果要空中试车的话，用我们的歼十不合适，我们的飞机是单发的，一旦出现故障，很容易导致飞机坠毁。”宋老第一次开口了：“还是用歼十一最合适，一边安装涡扇十，一边安装三姨夫，这样万一涡扇十出故障，还能保证飞行能力。”

林老点头：“没错，咱们调拨一架歼十一过去，反正都在一个城市，调动起来也方便。”

说完，林老看了秦涛一眼：“涛子，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你对这款发动机有想法吗？”

秦涛当然是有想法的了，初期的涡扇十，问题多多啊！

什么低空大表速喘振，什么四级压气机叶片断裂，什么空中停车等等，问题是太多了，如果以为台架试车完成，装上飞机就大功告成，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过，秦涛也知道，发动机研发的道路就是这么的不平坦，尤其是从零开始研发，更是问题多多，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不断地解决，不断地优化，最终才能成熟。

从涡扇十到涡扇十A，都是有问题的型号，到了涡扇十B的时候，性能才终于稳定下来，开始给歼十一安装了，到了涡扇十C的时候，还能给歼二十装配，甚至还有消息说它具备了超音速巡航能力。

此时不仅仅是可靠性高，寿命大，就连推力也是一流！最大推力和R-79差不多，但是自重轻，推重比高啊！

“秦总，您是不是对涡扇十有看法？认为它比不上涡扇十五？”顾老也紧张起来了，秦总虽然是造船的，但是在空军这边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啊，他要是说看不上，那空军就可能会放弃了。

秦涛摇摇头。

涡扇十五是他的支持下搞起来的，甚至他还给挖来了不少老毛子的专家，而涡扇十是自己搞的，这两个项目，看上去好像都是大推力发动机项目，彼此之间是竞争关系吗？

“涡扇十项目的意义重大。”秦涛开始解释起来：“咱们的歼十，歼十一，甚至是以后的歼十五，歼十六，都要以它为动力，现在的飞机寿命远大于发动机寿命，等到这批三姨夫飞到了寿命之后，再换发动机，就可以换我们的涡扇十。”

“而我们的涡扇十五，是给四代机准备的，它的起始推力就达到了152千牛，到以后的改型，推力能达到181千牛，甚至能达到200千牛以上，有了它，四代机才能最终实现超音速巡航的指标。”秦涛继续说道：“这两种发动机的装机对象是不同的，不是竞争关系。”

顾老松了一口气，看秦涛刚刚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对涡扇十不满意的。

“我只是想到了美国人在研制三代战斗机发动机的时候走过的曲折的经历，所以，我们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涡扇十装机之后，可能需要经过五年，甚至是十年的时间来完善。”秦涛认真地看着众人：“好饭不怕晚，我们要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林老点头：“没错，涡扇十是我们自己搞的，必然会面临种种问题，不过，不管出现什么问题，都希望我们的技术人员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正确地找到问题的所在，不要灰心，不要气馁，我们空军对涡扇十是全力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