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忍者的反应极快，又何况是半藏这种站在一村顶点的大人物。

神出鬼没、忽近忽远的声音刚刚响起，手握锁链镰刀的半神大人便转身反制！用精妙的体术配合上防不胜防的独门兵器，攻向自己耳边响起的音源。

只是沉重的镰刀纵然可以噼开坚固的金属管道，对上无影无形的敌人一样是鞭长莫及…

刀锋扫落带起的风声刚刚消失，阴暗逼仄的地下空间便再度回荡起少年的漫不经心的笑吟。

“时间充足，您尽可慢慢考虑…”

这一次，声音不再从某个固定的方向传来，而是进化出杜比全景360°环绕效果，让半藏再也无法通过声音传播的方向判断敌人的位置。

这种战局突破掌控的感觉让山椒鱼陷入巨大的不安…

虽说像他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不太可能忙中出错，露出什么致命的破绽，但心理状态的起伏却仍然切实体现在各个方面。

…一举手，一投足间的微小误差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对于顶尖高手而言，这种气机与精神层面的波动已经算得上是值得被针对的“罩门”！

起码站在旗木朔茂的立场，假如自己选在此时出手，至少有7成把握可以对半藏造成重创！

但此行的目标毕竟不是搞敌后刺杀…

起码在总司点头之前，特殊行动小队并不打算危害山椒鱼的性命。于是单手握住短刀的白牙于黑暗中克制住自己的杀机，向山田主任投去询问的目光。

而对于这种请战意味浓厚的申请总司虽然最终选择拒绝，但他心里其实对朔茂的表现非常满意。

——这就是白牙好用的地方！

作为明显有殉道者倾向的老实人，在上级指令不与本身价值观发生冲突的前提下，他几乎不可能因为主观情感的波动影响到正在执行中的任务。

…易地而处，面对曾把自己一度逼入绝境的对头，恐怕大多数人都不会放过眼前这种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毕竟抛开战略层面的宏观规划，在雨忍与木叶全面开战的现在，干掉雨忍村的领袖同样也是大功一件。

能以钢铁般的意志放弃这种公报私仇的机会，朔茂在自我道德方面的约束确实名不虚传。联想他后日的悲惨命运，怎能不引人唏嘘…

心中念头转动，总司暂时压下感慨，又对灵体化的井上离打出战术手势。

后者随即点头确认，表明自己已经记下半藏的灵魂波动，下次便不需借助情报，也能轻松锁定山椒鱼的所在位置。

少年见状满意点头，立刻指示全军撤退。

随后，总司与朔茂立时化作两团烟雾，井上离也依照上级指令，从管道堆砌的封闭空间中转移。

…

同一时间，位于雨忍秘密设施东北部约两公里的位置。

提前利用心理学隐身潜入一户普通住家的三人组也同时睁开了双眼。

…直入敌营这么刺激的任务，以总司的性格自然不肯亲身犯险。

因此除去使用灵化术以灵体状态行动的井上离之外，少年本人和朔茂都是派出影分身潜入地下设施。

当然，总司在“分兵”之前也对两人的影分身施加了心理学隐身效果，因此整个过程其实与他们本人出动也没什么区别。

而在接到影分身解除传递回来的消息后，三人也顺势开始合计下一阶段的行动计划。

“目前看来，半藏似乎没有主动合作的意愿。”井上离看向总司，单纯以陈述客观事实的平澹语气开口：“需要考虑变更原定行动计划吗？”

“对方会拒绝属于意料中事。毕竟有关雨忍村的统治基础，谁又会发自内心地支持一个朝令夕改的‘影’呢？”

少年摆了摆手，接过井上离的话茬：“雨之国的战争原动力来自于长时间沦为大国战场的苦难，要是能轻易改变立场，我们也就不用辛苦了。”

总司的话没有说满。

他其实很清楚雨之国即使倒向周边的大国，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这些事情与眼下的任务无关，因此他也就不在这些政治问题上浪费时间：“退一步讲，就算现在做掉半藏，战争也无法就此平息——相比内部割裂成一地渣渣给后续行动持续制造困难的雨之国，现阶段还是让他们维持在半藏领导下的统一形态更容易摆弄。”

“如果这是您的判断…”

井上离低头致意，表示服从上级的安排，而朔茂那边因为还担着宇左美隼人的小命，明显更关注下一步的计划。

“半藏既然主张拒绝谈判，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动摇他的决心…我们时间有限，倘若不能赶在主力部队发起反击之前获得成果，恐怕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这倒也未必。”

“…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随着和总司相处的时间逐渐拉长，少年在朔茂眼中的形象也逐渐向着“妖魔化”的方向转变。甚至除去深受其害的一众雨忍，眼下可能就属朔茂对“蚀心童子”这个称号的认可度最高。

所以总司那边刚刚话锋一转，白牙这儿立刻就产生了少年又要用出什么“毒计”的想法。

当然，这倒也不能算朔茂凭空污人清白。

为了解决忍界半神造成的麻烦，总司的确没安什么好心…

“我之前提到的那些因素只能解释雨忍为什么不能与周边的大国结盟，但反过来看，却并不能成为半藏这种能力、野心俱备的领袖发起战争的充要条件。

即使山椒鱼对自己的能力再怎么自信，也很难想象他会光凭一腔血勇同时对风火两国宣战——想完成于夹缝中逆袭的大戏，他势必需要一套能够说服大部分人的方法论才行。”

“...占领其他国家的领土反哺自身，以战养战？”

“这只是笼统的说法。”

白牙试图跟上总司的节奏，但对于他的解释，少年只是摇头表示否定。

“如何侵夺？如何反哺？一旦战争开始，半藏必然需要一条成熟的逻辑链条帮助他把战前吹得牛皮落地。”

“火之国西境有不少矿产…也许他们想好了要通过掠夺矿藏，支援战争？”

“这的确是条路子，但数量不够多，速度也不够快。”

战争的破坏性体现在方方面面，实在很难想象雨忍在攻下敌国领土之后能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起生产。

即使真的开采出资源，以雨之国的商业基础及工业体系，恐怕也很难在乱世中将其转化为切实的收入与产能。

这其中牵涉的问题太过复杂，白牙这种脑回路不可能考虑周全。

因此他干脆选择放弃，直接向外接大脑寻求参考答桉。

“那你认为如何呢…”

“很简单，从雨之国这段时间以来相对闭锁的方针政略，以及之前收集情报时为我们‘无私’提供信息来源的忍者的记忆可以看出，半藏治下的雨隐村正试图通过极端民粹扇动仇恨，形成对外战争的原动力…

而对于这种以自我为中心，认定种族差异决定社会历史与文化发展的大型团体而言，其他种群的人口本身就是最易于掠夺的资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