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毫无防备之下挨了芬妮一拳，受了些许内伤，但凌空毕竟是S级执剑官，双方都没有武器，单打独斗芬妮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只要控制住芬妮，雪吟的诡计就将不攻自破。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那就试试看咯，芬妮小宝贝，给我狠狠揍他，别打死就行。”雪吟下命令，还攥紧粉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芬妮一跃而起，若发狂的母龙携滚滚恶风凶狠直扑凌空，气势雄浑沛不可当。

凌空当然不想和芬妮打，但此时的芬妮根本不是芬妮，而是被阻隔意识后的血肉傀儡，只有控制住她，才有可能将她唤醒。

“芬妮！”想到这，凌空不再犹豫，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双臂交叉力灌双腿，撑腰立马不动如山，和芬妮的右脚悍然碰撞。

以S对AA，本该是凌空占优势，至少也是平分秋色，结果却截然相反，凌空双臂撞在自己胸口，被芬妮一脚踹飞，再次重重撞在墙上，又是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怎会如此？凌空跌倒在地，脸色阵红阵白，双臂轻轻颤抖。就在刚才碰撞的瞬间，他发觉自己手脚有点发虚，爆发出的力量远低于预期，结果就是被芬妮彻底压制。

“呵呵呵，现在是不是感觉体虚无力？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雪吟的笑声从平板中传来。

“你做了什么？”凌空沉声问，想站起来，结果连腿都开始打哆嗦。

“基因导弹你听过吗？”雪吟说。

凌空当然听过基因导弹，所谓基因导弹，就是专门识别个人DNA特征进行攻击的病原体，比如流感基因导弹，通过大规模传染寻找目标，非目标只会表现出普通感冒症状，可一旦目标被感染，则会迅速恶化甚至死亡。

“我们将一种特制的病毒植入了芬妮体内，这种病毒存在于她的体液中，对她没有任何危害，而且一定时间后就会消失。但对你来说可就麻烦大了，一旦你们做那种事，你就会被病毒感染。病毒会立刻展开攻击，抑制你的线粒体功能，从而大幅降低你的实力。面对虚弱的你，芬妮自然手到擒来。”雪吟笑的得意极了。

自此，一个险恶到极点的阴谋终于完全浮出水面。

先用芬妮和凌空谈交易，让凌空取代议长换取芬妮，接着和议长谈交易，让议长用凌空的命换取和平和技术，再接着分别将交易告诉对方，引发双方内斗，借凌空之手做掉议长取而代之。

凌空取代议长之后，必定会要求兑现承诺，这时顺势交还芬妮，故意提出交易可控核聚变的新条件，通过争执转移注意力，让他错以为目的真的是两座地下城和十万人口。

破镜重圆爱火如炽，二人必定发生关系，以芬妮为媒介，基因导弹击中凌空，大幅降低其行动能力。

最终，启动第一条命令，让芬妮联络雪吟，雪吟说出触发关键词，触发芬妮意识中暗藏第二条命令，隔离意识变成听从指挥的傀儡，武力控制住凌空完成计划。

其实，两座地下城和十万人质的要求也不能完全说是幌子，如果新的交易达成，芬妮这步棋也许就不必走。

可惜，事已至此，或许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扑通一声，凌空被芬妮粗暴按倒，芬妮跨在凌空身上，牢牢按住他的胳膊，瞪着眼睛面无表情，火焰般的长发瀑布垂落，撒在凌空耳畔。

“芬妮……”凌空无力挣扎，也没有再做挣扎，只是凝视着芬妮的双眸，用满含着眷恋和歉意的声音轻轻呼唤。

芬妮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是身体，其次才是心，如果两者合而为一，那就无敌了。你们男人啊，最终都会死在女人手中，这是你们注定的结局，悲壮美丽的结局。”雪吟收起笑容不屑撇嘴，松开缠绕的发梢打了个响指。

芬妮张开嘴，眼角再次开始抽搐，这次却很明显是因为痛苦。

从凌空的角度能够看到，芬妮上颚刺出几根细细的触须，形状有点像血管，质感却如晶体，半透明，色彩不停变换。

触须如有生命，一点点撕开芬妮的上颚，鲜血滴落在凌空双颊。

凌空瞳孔陡然收缩，瞳孔倒影中，一枚眼球大小的球状物徐徐从裂口中钻出，质感色泽和触须相同，也是半透明状，表面沾着鲜血，却还是能看清内部密密麻麻如浩瀚星海的银色点状结构。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用怕，这不是什么怪物，而是生化、纳米、量子等技术的完美融合，是科技的艺术，灵魂的载体，有了它，你的意识将永存不朽，有生之年，你将看到宇宙的尽头！”雪吟气质陡变，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灵。

“芬妮……”凌空再次呼唤，目光从芬妮口中缓慢爬出的怪物移开，重新凝望她的双眼，透过瞳孔直抵灵魂深处。

芬妮双肩轻轻抖动了一下，左眼眼角溢出水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汇聚成型，顺着长长的睫毛滴落，落在凌空脸上，和血珠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不该承受这些的……”

“我就是个诅咒，如果我们没有相爱，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可我放不下你，这些年过去了，我还是思念着你……”

“其实能再见你一次，能再次拥抱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凌空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彻底输了，所以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再理会雪吟，只是全心全意凝望着她，呢喃着，诉说着，珍稀最后属于自己的时光。

芬妮肩头颤抖的更加厉害，冷硬的面部肌肉开始抖动，左眼眼底深处冰封渐渐消融，流露出一丝丝属于她的情绪：痛苦、懊悔、炽爱、眷恋、不舍，以及决然。

凌空觉察到了芬妮眼中流露出的情绪，他笑了，至少她能听到他，最少最后真正在一起。

“芬妮，我不后悔的……”凌空尽力抬起头，抵着芬妮的额头，语气很轻很轻，如爱人耳畔的呢喃，“从来不曾后悔过……”

口中的“怪物”已经爬出，以触须为脚朝凌空口中冲去。

“不！！！”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际，芬妮突然挣脱桎梏，松开压住凌空的双手，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抓住刚从口中冲出的怪物一把捏爆，接着在凌空骇然欲死的注视下，右手并指如刀，狠狠刺入自己胸膛。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雪吟大惊，指令触发后，芬妮的意识应该已经被隔离，完全彻底的隔离，怎么可能重新夺回控制权呢？

“芬妮！！！”凌空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演变成这样，目呲欲裂一声狂吼抱住芬妮，看着她深深扎进胸口的右手，嘴唇颤抖眼泪再也止不住掉了下来。

芬妮想拽出右手，却被凌空按住，心脏被扎穿，如果现在拽出来，大失血会立刻要她的命。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芬妮居然微笑着反过来安慰凌空，右手还是坚决地一点点拽了出来，鲜血瞬间喷泉似的狂涌而出。

“不，别这样，不能这样！”凌空拼命想按住伤口，鲜血却依旧不断从指缝中往外涌，无论如何都止不住。面对自己的末路，他无所畏惧，只是感觉惋惜，可面对芬妮的死亡，他终于感到了恐惧，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年和芬妮死别的那一刻。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痛苦要经历两次？这到底是为什么？

芬妮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染血的右手，轻轻捧住凌空的侧脸，指腹轻轻颤动，眼中满是眷恋温柔：“我也……不曾后悔过……从来没有……”

渐弱的话音戛然而止，右手无力垂落，如崖畔飞散的残花，只留几道血痕，依旧诉说着不息的爱恋。

“不！！！”凌空好似负伤的狂狮，抱紧芬妮仰天发出一声悲恸到极点的嘶吼。

PS:余温犹在，香魂已逝，天外之人啊，你是否感受得到自己的悲伤和眷恋？